牛二和黑蛟龙向来最喜欢热闹,这会儿还没到,这是搞什么?杜梅想不明白。
“钟叔,林家人怎么也没来?”杜梅看见杜钟走过来,忙拉住他问。
“按说,早该来了呀。”杜钟一直在打谷场帮忙,这会有些茫然地说。
“梅子,梅子。”说曹操曹操道,苗氏远远地挥着手,朝他们走来。
“婶子怎地耽误了?”杜梅撇下杜钟,分开人群,迎了上去。
“还不是我家那个倔老头,他偏要留人看庄子,可大家伙都想来恭喜你,没人愿意留下,他便发了驴脾气,我们费了老大劲好说歹说,这才把他哄了来,可不是耽误了嘛。”苗氏将杜梅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林平叔也太小心了,咱庄上除了没完工的房子,有啥值得偷的呀。”杜梅笑着摇摇头。
“可不是咋的,破布烂棉花的,就我们那个家当,送人都没人要!”苗氏双手一摊,自嘲道。
“赶快坐席吧,还有三位叔叔婶子以及林英他们呢?”杜梅转头四顾,周围全是人,一时难以寻找。
“那不是嘛。”苗氏看见自家女儿朝自己挥手。
“你们别挤在一起,坐不下。”杜梅见林家兄弟拖家带口的全挤在一张桌上。
“我们本是你的帮工,能有一顿喜宴吃吃,就是极好的了,哪里还敢吃两桌。”林平连连摆手。
“叔婶们在这桌吃,小的都跟我三个妹妹们坐吧,刚好
凑一桌。”杜梅朝杜樱挥挥手。
三个小的笑眯眯围上来,热情地和他们说话,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林家小孩见杜樱她们好相处,俱动了心。如此,除了林英自持是大姑娘,不和他们混闹,依旧留在大人桌上外,其他的孩子都和杜樱他们坐到了旁边的桌上去了。
今儿是正日子,虽说午饭不上酒,但菜肴比昨日要丰盛很多,众人吃的开心。因杜怀炳陪客,底下的事都是杜明堂在操持,也算是对他这个准族长的一种历练。
杜家沟的肉香飘的十里八乡都闻得到,一些和杜家沟人攀得上亲戚的,都厚着脸皮来串门,顺便蹭一顿肉食饱饭!
杜明堂自是看在眼里,可谁家没几个亲戚呢,他也不发作,只叫几个伶牙俐齿,最会得理不饶人的妇人上菜,提醒她们注意看着点,吃点喝点没啥,别把碗盘碟筷顺走了,到时宴席结束,各家拿不回物件家伙什,又要吵架淘气。
男人们一桌吃好了,杜怀炳请他们到自家屋里坐,沈章华想去看看田间稻谷长势,众人便一起跟了去。
杜家沟的田地整片相连,夏天蝗灾时七零八落的稻田,这会儿全被黄灿灿的稻谷覆盖着。田间风过,翻起巨大的金色稻浪,层层叠叠,推向远方。
“今年的收成不知怎样?”沈章华托住一穗稻谷,似是问杜怀炳,又似问自己。
“头茬稻大多被蝗虫祸祸了,这二茬也不知出米不出米,只看着还不错。”今年的蝗灾百年不遇,能有二茬稻跟上,已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出米,怎么出?”宋少淮只见过白米饭,稻长什么样,米从哪里来,他之前压根没想过。
“先将稻粒打下来,再送去舂,就成米了。”杜怀炳折了一根稻穗,剥了一粒米给他看。
“古人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此言不虚啊。”看着杜怀炳粗糙掌心里,那一粒泛着萤光的米,宋少淮感叹道。
“嗯,再有一两日,稻谷就该收了。”杜怀炳将米粒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点点头道。
“今年国库的粮食都拿出来赈灾了,秋粮征收怕是要加大。”沈章华手上拂过沙沙作响的稻谷,沉吟道。
“如此说来,粮食这是要涨价?”叶丹见他这样说,插嘴问道。
杜梅开着粮铺,正打算收秋粮继续维持,若是都被朝廷征去了,叶丹担心她的生意没法做下去。
“这也说不好。若是收成好,粮食充足,价格一时半会儿涨不上去。”沈章华抬眼看向远处,那连绵的金色波涛似是没有尽头。
“我看悬呢,清河县的稻谷算是劫后重生,其他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钟毓叹了口气道。
他的医术了得,其他地方的病患时常慕名而来,因杜梅经营粮铺,他分外关心外面粮食的行情。
今年先有旱灾,后有蝗灾,旁处没有杜家沟得天独厚的水源,早在蝗灾来时,稻谷就干得半死不活,灾后虽有补种,可节气不等人,稻谷减产是必然的。
众人闻言一时无话,只极目眺望远方,多希望那金色稻浪一直翻滚下去,直达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