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石头本打算去饮马,见状上前帮忙。
“还真得你来呢,我配得有点多了。”杜梅拄着木棍喘气,脸色微红地笑了下。
石头并没有说话,只伸手接过木棍,他是练武之人,做这点活易如反掌,不一会儿就将配料搅匀成了粘~稠的泥料。
四姐妹一起动手,将两千个鸭蛋裹上了泥料,再粘上草木灰,整齐地一层层码在坛子里,这是个细致活,要轻拿轻放,所以做起来并不快。
“梅子姐!”大丫在门口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她大概是一路跑来的,整张脸红彤彤的,胸脯急剧起伏。
“怎么了,师父有事?”杜梅脑子嗡地一声响,张着沾满泥料的手,着急地问。
贺联在做断骨再生时说的很明白,要么成功站起来,恢复行走,要么永远瘫在床上,做一辈子活死人,黄一平之前身体调理得好,连贺联都觉得他恢复的可能性大,这会儿又是出了什么岔子!?
“嗯!我爹……我爹他……他站起来了!”大丫喘着粗气,重重点头,几乎是用喊的说了后面的话。
“真的?”杜梅的心,忽悠悠地落下去,旋即又悬了起来,“他这才一个多月,不能站的!”
就在她们两人说话间,许氏从厨房出来,打了一盆水给杜梅:“你快洗洗手,去看看吧。”
杜梅胡乱地在盆里洗了手,来不及擦干,拽着大丫一路跑去她家。
“师父!”杜梅闷头闯进门来。
余氏扶着黄一平站在院子里,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他的脸上,他仰头微眯着眼,仿佛那温暖的光是母亲的抚慰,令他贪恋无比。
自打他受伤后,终日与床为伴,他就再没这般沐浴过阳光了,那时他是绝望颓废的,本能的抗拒见光,只愿缩在床上,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如今,他重新站了起来,勇敢地跨出了房门,阳光下的他,只觉每寸肌肤都在贪婪地呼吸,宛如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万物蓬勃新生。
“师父,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您这是陈年旧伤,万不可这般心急!”杜梅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他,有些心疼地责怪道。
“站起来真好啊。我居然真能再站起来!”黄一平拍拍杜梅扶住他的胳膊,转头朝她欣慰地笑。
“您站了有一会儿了,腰骨伤着呢,咱们赶快回去吧。”杜梅软语哄他。
“爹,以后日子长着呢,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大丫也跟着劝。
“是啊,是啊,别让孩子们担心。”余氏悄悄拉拉他的手。
“爹,您一点也不乖哦。”调皮的小丫冲他扮鬼脸。
“好,都听你们的。”黄一平皱了多年的眉毛,在今日终于舒展了,他笑着看围在他身边的人,这些人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余氏万般小心地将他扶回床上躺着,杜梅仔细给他把了脉,一切都好,腰骨正在愈合,众人闻言,相视而笑。
“师父,你好歹再忍耐一个多月,到时,不要说出门晒太阳,就是跑到射山镇去玩,我也不拦你的。”杜梅将他的被子掖了掖说。
“我知道的。”黄一平低头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满心想着自个能和平常人一样站起来了,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悦。
“他也是性急,梅子,你莫怪他。”余氏挨着床边坐下。
“急什么?家里有事?”杜梅转头去看大丫。
“放心,家里无事。只是大丫在家歇了月余了,你们铺子里缺人手,你又那么忙,我们不帮忙还拖后腿,你师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余氏拉着杜梅的手,满是歉意地说。
“这不过是暂时的,等师傅恢复了,大丫自然还是要到铺子里去帮忙的。”杜梅反握余氏的手,安慰道。
“你今儿也瞧见了,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嘛,眼下就要收秋粮了,这是顶顶重要的事,赶快让大丫回铺子去吧。”黄一平挥挥手说。
“铺子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师父只管安心养着,这样才能早些好。”杜梅笑,却是不让步的。
“梅子,你就让大丫去铺子里吧,你师父现在比以前好很多,有我在身边,不用担心,再说小丫也大了,能帮着做些事。”余氏诚挚地说。
“我会做许多事,择菜、洗碗、还会煮饭呢。”小丫扎到杜梅怀里,仰起乌蓬蓬的小脑袋骄傲地说。
“小丫真能干!”杜梅搂着小丫,她嗓子里一下哽住了,婉拒的话说不出来。
“梅子姐,你就依了我爹吧,我明儿回铺子,他心情好了,身子也好的快些。”大丫有些乞求地看着杜梅。
“我打算后日下乡收粮,本是想让樱子去铺子里代管,既然你去了,倒是省事些,不用她去了。”杜梅见大丫这样说,只得答应。
“就让我和杜樱一起去吧,我怕我一人看顾不过来。”大丫不假思索地说。
“那好吧,二愣子舂米,铺子交给你和樱子管,这样三人来来回回也有个照应。”杜梅想了想说。
余氏听见二愣子的名字,面色僵了下,但很快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