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我求你件事呗,你让你三叔到义学来教书吧,我瞧着他精神头不太好呢。”废稿拧眉道。
“废稿叔,义学堂既然交给你管了,自是你做主,至于请谁来教书,你决定就好。只一点,三叔他肯吗?义学里的孩子难免淘气,只怕戳着他的伤处。”杜梅知他们交情匪浅,三金的情形她也看得分明,一副萎靡不振,生无可念的模样。
杜梅想不明白他怎么可以颓废成这样,但他到底是她的叔叔,父亲的亲弟弟,又是村里唯一的秀才,他若愿意到义学堂去帮忙,自然是好的,她不会横加阻拦。
“既然你没意见,我去劝劝他吧。”废稿松了口气说。
废稿又坐了会儿,说了下义学里的账目开支,便走了。
许氏锁了院门,走进来挨着杜梅坐下,摸摸她的头发说:“往后,咱与那边可就算是分得彻彻底底了!”
“年初他们便与我们断得一干二净,如今阿爷没了,之后更不会有任何瓜葛了。”杜梅偎依在母亲怀里,她说的虽是分家的事,却不见半点伤心,反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家里第二批鸭苗也大了,这两窝上千只鸭子,一天总要吃掉几石粮食,上次带回来的棉籽渣它们喜欢吃,现下也吃光了。”许氏不想提这些腌臜事,便与杜梅说起鸭子惊人的食量。
“它们现下还小呢,若等再大些,还全靠稻谷喂养,一只一天都要吃到一斤,那时才可怕呢。”杜梅转眸与许氏说笑,她现开着粮铺,又有偌大的白云湖,她根本不用为鸭食担心。
“我听你方婶说,村里好些人买了你茂达叔的鸭苗,每家都买了十多二十只,还有买五六十只的,为此,鸭苗都涨到五文一只了。”许氏不爱出门,倒是隔壁方氏常来,与她闲话一二,不致消息闭塞。
“大家无外乎是看我们卖鸭蛋挣了钱才争相效仿,不过我们明年都搬去山庄上了,与他们没啥厉害冲突,倒是茂达叔,趁着灭蝗的功劳,在卖鸭苗上狠赚了一笔,挣得也不比我卖鸭蛋少。”杜梅笑了笑,想起之前旁人告诉她的话,此时方知是有缘由的。
“嗳,他们是不知道鸭子吃起来有多厉害,到时只怕要后悔呢。”许氏每日帮着照顾鸭子,眼瞅着粮仓里的稻谷,一天吃光几麻包,她家有粮铺顶着,旁人光靠地里出产定是供不上的。
“村里人养这么多鸭子,必是想学我放在水面上养,咱杜家沟的水源恐怕要遭殃哦。”杜梅第一次听说村里人养这么多鸭子,她粗略地算算,比她现下养得还要多,到时各家霸占一处水面,定是要出乱子的。
“这有啥法子呢,就是族长也不能让村人不养鸭子啊,况且他当初还准你在鱼嘴口养,如此他更没理讲旁人了。”许氏蹙眉有些担心地说。
“我得空和族长说说吧,这事还得早些谋划才好,譬如划出一块水域给大家公用,这样咱村的水源就不会被破坏。”杜梅想了想说道。
“这只怕也有矛盾,比如鸭子怎么辨别,鸭蛋鸭粪算谁家的,嗳,族长不好当,他又得头疼了。”许氏光想想都犯了难,不由得感叹道。
“总能想出办法的。”杜梅安慰地拍拍许氏的手。
“梅子,过几日就是你父亲忌日了,可你阿爷刚没了,咱们只到坟上烧烧纸算了。”许氏想起另一件事,垂下眼眸说。
“也好,咱一家子都去,叫爹瞧瞧杜松。”杜梅知道母亲日日思念父亲,如今日子过得顺遂,总惦记着告慰他,杜梅本打算扎些纸马纸轿子纸房子之类,好好办一场祭祀,但因着杜世城去世了,她不便大肆操办。
“嗯,也要告诉你爹,你有出息了。”许氏抚抚杜梅的肩头,这瘦削的肩膀扛着全家的生计,实在很不容易。
“娘,有没有吃的呀,三叔家的菜不好吃,我都没吃饱。”杜桂牵着蹒跚学步的杜松进来,撅着嘴说。
“你这丫头,整日就惦记吃,我马上做晚饭。”许氏站起来,转身去了厨房。
杜梅和杜桂留在堂屋,教杜松走路,两人隔开一步距离,松了杜松的手,想让他自己走。杜松第一次独自站着,他似有点怕,左右摇晃小小的身子,杜梅在他身后张着手,防他摔倒。
“快来啊。”杜桂手里摇着拨浪鼓,发出扑通扑通的清脆声音。
杜松站在原地,踮着脚尖,伸出小胖手,可却够不到,他急得叫:“姐姐,给我,给我!”
“你来拿呀,来拿呀!”杜桂更起劲得摇动。
杜松见软的不行,心中又十分想要,情急之下,他像个小牛犊子似的不管不顾地朝杜桂冲去,脚下踉跄,一头扎进小姐姐的怀里。
他抢了拨浪鼓摇着,脸上笑成一朵花,他又回头看自己刚才站的地方,突然发现自个会走路的好处,那就是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呀!
“小松到大姐这里来!”杜梅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