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最近事多,阿爷才走,杜松又过了生辰,我就不办了吧。”杜梅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说。
“你今年可是及笄,实该办一下的。”钟毓面色严肃地说。
笄礼在大户人家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钟毓怎么舍得让杜梅这般委屈自己!
“村里人多嘴杂,不如到山庄上办,婶子们也多,必定办得风风光光。”杜钟知道杜梅这样说,必是许氏有很多顾忌。
二金和杜世城相继去世,中间尚不满一年,在乡人们眼里,一年丧俩,是极不吉利的事,若是她家里再连办几次宴请,怕是要被有些人背后嚼舌根的。
“算了,当下正是孝期,还是一切从简为好,我们就在家里办一下,旁人都不便请,只请她方婶来帮忙就行。”许氏摇摇头说。
“这着实简单了些,难道我也不能来?”钟毓有些不自在地说。
“这不过是个仪式,证明梅子长大了,可她在你们眼里,其实早就是大人了呀,来与不来,办与不办都是一样的。”许氏面上带着浅浅地笑劝道。
“也罢,过一日就在山庄上聚了。”钟毓只得答应。
笄礼多是女性长辈操持,后日,他们就算来,也只是站着观礼,帮不上什么忙的,若是平日里,大家图个热闹,这会儿,还是不要给二房添麻烦了。
屋中炭火星星点点,渐渐熄灭,杜家锁夫妇和杜钟父子并林家三个小子都回去了,钟毓喝了酒,杜梅留他在家里宿了一晚。
第二日,杜梅依旧忙碌,饭馆已经收拾妥当,该到衙门里办个正式的文书,再则,年节快到了,家里要开始采买了一些物品,山庄上众人的,师父家的,她都要考虑上。
吃了早饭,杜梅和钟毓一同出门,到了射山镇,杜梅到粮铺转了转,快到年关了,买米面的人不少,她见铺子里井然有序,便放心离开,到清河县去了。
年关将近,街面上采买的人络绎不绝,难免有些纠纷,衙役们都被派出去巡街了,沈章华在内宅写要上呈的折子,门子来报的时候,他正绞尽脑汁地斟字酌句,听说是杜梅来了,他索性丢了笔,兴冲冲出来见她。
杜梅第一次见他没穿官服,也没戴官帽,只穿着烟青色的暗纹锦袍,头发简单地用一截紫藤绾住,一时间没了官家的威风英武,却有另一番的温润明朗。
“这时候怎么来了?”沈章华将杜梅引到待客的厢房坐下,衙役都出去了,无人伺候,他亲自倒了茶来。
“年后我想将那宅子开家饭馆,想着该先办张文书的。”杜梅将房契拿了出来。
“如此甚好,宅子总要有人气,开个馆子热闹,往后,我可就有蹭饭的去处了。”闻言,沈章华眉眼舒展,含笑道。
“那是当然,只怕清正严明如你,到时请都请不来呢!”杜梅一时也起了玩笑之心,笑着说。
“办正事要紧,县丞这会儿在后堂整理卷宗,我先去寻他。”沈章华捏着房契转到后面去了。
杜梅一人坐着无聊,一阵阵馥郁的花香飘到屋里,她遂循着这香气走到院子里,一丛修竹后有几支饱绽着花蕾的腊梅枝条探出来,难怪适才只闻花香,未见花树。
此时阳光正好,黄灿灿的腊梅宛如蜡做的,闪着盈润的光,仿佛阳光再烈一点,就会燃着了似的,杜梅俯身细看,不知不觉笑意盈盈。
沈章华回来的时候,就见院里阳光下立着一个穿着丁香色棉襦裙的姑娘,脸庞娇俏,她负手俯身盯着一支梅枝看,嘴角眉梢都蕴着欢喜的笑容,恍惚间,清绝地仿若九天神女下凡。
看痴了的沈章华一时间好似被施了定身术,走不动路,说不出话,他睁大眼睛,极力将这一刻的所有美好,都收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用一生珍藏。
杜梅回身,见沈章华立在廊下阴影里,笑着说:“你这腊梅开得好旺啊!”
“你想要吗?我折些给你带回去。”沈章华回过神来,报以微笑道。
“折了多可惜,留着吧,我来年还要看!”杜梅偏头笑,冬日的阳光在她脸上熠熠生辉。
“好。”沈章华轻声应了。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为这个来年之约,心心念念痴等了很久很久的岁月。
两人回到屋里又说了会儿话,不外是村里的事,饭馆里的事,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县丞就将文书和房契送了回来,杜梅见办好了,连连道谢,告辞走了。
腊月里,清河县酒庄饭馆的生意都不景气,家家都忙着办年货,没多少人在外面吃喝宴请,所以当杜梅到醉仙楼的时候,就见几个厨子们在小门外或站或坐地晒太阳。
“梅掌柜的来了!”胖厨子热络地招呼,也不知他怎么想着这样称呼杜梅。
“今儿不忙的?”杜梅并不计较称呼,走上前问道。
“不是我们不想干活,总店现下已不送海参鲍鱼之类好食材了,有人上门点菜,要啥啥没有,这生意怎么做呢。”中年厨子抱怨道。
“董掌柜在吗?”杜梅问道。
“他上东家府里结账去了,过了小年,我们也该歇了。”另一个厨子有些不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