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将楚霖拖走了,杜梅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甚至回不了头,直到杜樱和杜桃将院门用力关上,杜梅的眼泪才终于夺眶而出,她靠在许氏怀里,泣不成声。
许氏抱住杜梅,心里痛如刀割,这个结局早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不知这一天来得这样早,这样猝不及防!
“姐!”三个小的牵着杜松,愁眉苦脸围着她们母女,杜松见母亲和大姐哭了,他似被伤心感染,耷拉着眉眼,小嘴一撇,也要哭了。
“梅子,别哭了,咱吃饭吧。”许氏轻声安慰。
“姐没事,吃饭,吃饭。”杜梅害怕吓着弟妹,强忍住眼泪,想往厨房去。
她适才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在楚霖和慕容熙面前垮掉,这会儿放松下来,只觉筋软腿麻,半步也迈不开,她的头炸裂般得疼,眼前金星乱冒,一瞬间,天地突然全黑了,杜梅直直地往前栽倒!
“梅子!”
“姐!”
众人惊呼,紧急之下,许氏一把抱住了瘦削的杜梅,只见她双眸紧闭,秀眉微蹙,面色惨白,连唇色的血色都褪成了淡粉。
“梅子!你醒醒,别吓娘!”许氏将杜梅扶坐在椅子上,颤着声低唤。
“这是怎么了!”石头听到屋里的惊呼,站在门口,担心地问。
“梅子晕过去了!”许氏揉捏杜梅的虎口说。
“要不,我去请钟大夫吧,梅子今儿怕是受了风寒了。”石头垂着头说。
杜梅本就有寒症,今儿为了救凤仙,骑马在寒风里奔了几十里,凤仙生产,情形十分凶险,她一直忙碌,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再受这个打击,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我没事,这么晚了,别去叨扰钟毓舅舅了。”杜梅慢慢醒了,出言阻止了石头。
“也是,我熬了药,一会儿吃了饭再喝。”许氏探手在杜梅额头摸了摸,感觉她并没有起热。
“娘,我饿了!”杜梅转眸虚弱地朝许氏笑笑。
“樱子,你扶你姐到床上躺着,我把粥再热热。”许氏背过身,偷抹了下眼泪。
“我没事的,吃了饭就好了。”杜梅看着地上四个小的担心的眼神,打起精神道。
“你行吗?”许氏不放心。
“肯定行!”杜梅扯起嘴角,给了许氏一个安心的笑容。
二房一家和石头围在一起吃晚饭,这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三个小的时不时偷瞄杜梅,见她神色自然地喝粥吃饼,心下安了,便埋头吃饭。她们一直在等杜梅,也着实饿了。
喝了甜甜的红薯粥,杜梅缓过来些,她见石头回自个屋,她便跟了出去。
“石头,你回去吧。”杜梅在他身后,幽幽说了一声。
石头身子一僵。愣在当场,他不敢转身,只闷声道:“孺人,这是撵我吗?”
“我谢你还来不及,怎能撵你?可你是燕王府的人,留在我这里终究不是事,而且我妹妹们一日日大了,总留你一个外男住在家里,终是不妥的。”杜梅忍了忍鼻子的酸涩,苦笑道。
“说到底,我是燕王派来的护卫,军令如山,他没让我走,我便不能擅离职守!”石头挺直了腰身,月光下孤单却傲然。
“嗳,你又何必这么倔!”杜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本就是做暗卫的,在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奉命守在你的身旁,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若你们姐妹不方便,我便不住在家里,还是隐在暗处好了。”石头铁了心不走。
“算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暂且还是住在家里吧。”石头跟她很多日子,她终究狠不下心,“只一件事,我要你答应。”
“石头愿听孺人吩咐。”石头转身抱拳行礼。
“若你执意留下,从今往后,我的事,半点也不要告诉燕王,我已与他恩断义绝,两不相欠,如若不然,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杜梅脸色凝重,严肃地说。
“燕王虽说是我的主子,但他将我派给你了,我自是万事听你的。”石头向来嘴笨,这会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点也不显得谄媚,反而觉得是个死忠了。
“如此最好。”杜梅实在寻不出他的错处,只得作罢。
喝了汤药,洗漱之后,杜梅疲惫地躺在床上,窗前月华不明,树影婆娑,影影绰绰仿若故人来。
梅子迷迷瞪瞪睡着了,甫一睁眼,居然是在现代杜梅的家中!
这里还是她上次走时的模样,客厅里一盏小灯孤独地亮着,孟菲菲散着满头的卷发,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酣,毯子被她蹬在地上,梅子走上前将毯子捡起来,重新盖在她身上。
屋里桌上还残留着昨夜剩下的果盘,经过一夜,盘里的水果片都变成了褐色的了,显然不能再吃了。
梅子走到落地窗前,此时藏在高楼大厦缝隙里的天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这时是这个城市最安静的时候,公路上偶有赶路的车子疾驰而过,路边早点摊子已经开张,烧饼的甜味、油条的香气,随着风里的桂花香满满地送到梅子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