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顺?你怎么来了?”令儿把手里瓶瓶罐罐放在一旁:“你等着,我叫东家去。”
早在后院就听见外面马鸣风萧,元熙紧忙出来看看,原来是秦顺。秦顺见了元熙,二话不说兜头就是一拜:“郡主,求郡主救救末将。”
“令儿,快把秦将军搀起来。”元熙到了一杯茶给他:“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前线……”想起容湛正身处险境,元熙的心就没有一刻松弛。
“是,连日大雨,军粮运不上来。”
令儿呀了一声,怔怔的望向元熙,竟让她给说中了,难道自家小姐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帮你找粮食?”元熙捧着一杯热茶温手。
秦顺有些难为情,毕竟筹备军粮是男人们的事儿,男人们办不好却要找一个女人来帮忙,实在说不过去。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副将李钺说,越西官府有存粮,可以高价购买。末将是想求郡主出面,随便在哪家钱庄通融挪借一些银子。”
元熙却笑了,且不说这里的钱庄沾不得,就算是抬了白花花的银子,那官府能承认吗?越西的老百姓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官府有存量却不发给百姓,这要是承认了,从知州到县府官吏都难逃罪责。当官的又不傻,岂会淌这趟浑水?
“秦将军,我只怕给你十万两白银你也买不到一颗粮食。”
秦顺愕然:“那,那郡主的意思是?”
“抢他的。”元熙狡黠的望着秦顺:“秦将军,你敢不敢?”
“抢?”秦顺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这可不成,要是他上折子参奏一本,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元熙也犹豫起来,犹豫之余又有点儿纳闷,:“你本在禁军中任职,这东林军营催粮的事怎么轮到你头上了?”
秦顺叹了口气:“还不是和郡王手下的潘杨两位副将,殿下本是叫他们去催粮的,却又信不过他们。这才又让我来,可郡主,我哪里办过这样的差事啊?”
正说着,胡掌柜又拿了新的私盐回执给元熙看,元熙略皱皱眉,那账目上分明多了五十两之支出,元熙抬头望望胡掌柜。胡掌柜忙解释道:“他们临时起意,多要去了五十两。说是被人讹了五十石粮食,要从我们头上找回来。”
“五十石粮食?被谁讹的?”元熙同秦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
胡掌柜也说不清,只说是些当兵的。
“定是潘杨二人。”秦顺笃定道。
他们能从越西官府要走五十石粮食,八成还是看了萧容深的面子。元熙细细琢磨一番,心里有了主意:“秦将军,咱们还是去越西官府,抢他的。”
秦顺不解,元熙一伸手:“你出来总带了殿下的手令吧?”秦顺恍恍惚惚的点了头,元熙一笑:“那就好,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多时,秦顺带的端王府亲兵就把越西州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元熙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天上还飘着毛毛小雨,令儿撑起一柄雨伞,站在元熙身边。
越西州府早就一片瘫痪,白日守在府衙里的就只有一个师爷几十个衙役和两座石狮子,知州早就在后堂辟了个偏院,养了两个姨太太。没人来的时候他就躲在院儿里玩女人,若是有人来,他还要看官职大小,小的都让师爷去应付,只有朝廷大员来了,他才穿戴整齐,做一副勤政爱民的模样。
今日那师爷一看官府被团团包围,吓得腿软,慌忙往后院儿去叫知州。知州康文锦一听这消息,忙把嘴里的葡萄吐了出来,换了官服就往外走。
元熙也缓身上了府衙的台阶,一里一外正正打了个照面,康文锦一见是个女流之辈,鄙夷的神情又上了脸:“这怎么话说的?阁下是?”
“东林郡主,奉端郡王手令,特来拜见康大人。”
康文锦一听见郡主两个字,又恭敬起来。把元熙往府衙里请:“郡主能屈尊到我们越西这个穷地方,可真让下官这越西官邸蓬荜生辉。”
“师爷,快给郡主上茶。”
师爷端了一个茶盘,左边是一盏盖碗茶,右边是一块红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下面盖得是金银之物。元熙微微一低头,连茶也没碰:“看起来康大人的府库倒是十分充盈,还有闲钱来应付这个虚文。”
康文锦脸色倏忽就变了,招招手,示意师爷把银子拿下去。又陪笑道:“郡主有所不知,以往来这儿的大人们都是如此,下官其实也不胜其烦,但又不敢不给。越西是个穷地方,下官也是打断了胳膊往袖子里藏。没想到犯了郡主的忌,下官该死。”
“康大人,别站着说话。本郡主今天要说的话长着呢,你若站着听,恐怕累着了你。”元熙微微扬起下颚,示意康文锦坐在对面。
康文锦心虚的往外面望了望,又对秦顺道:“这位将军也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