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碌碌,一路青山绿水,柳暗花明。暖风微醺,把车帘鼓得上下翻飞。
元熙倚在车里望风景,容湛则望着她。令儿轻摇小扇,笑道:“小姐走马观花,殿下是走马观小姐。”
容湛笑笑,默认似的。元熙被她这一调侃,脸上拂过一丝红晕:“这么好的风景你不看,偏偏看我们。”
“景色哪有‘你们’好看呐?”令儿眨眨眼睛:“小姐,可不怪我多嘴,殿下看你看得都入了化境了。”
“你再啰嗦就下车去,看看太阳能不能把你晒得再黑一点儿。”元熙一瞪眼,令儿忙往车门处缩了缩。
“小姐,这天这么热,要是再晒太阳,我就黑成四小姐了。”令儿摸摸脸,委屈的嘟囔道。
“哈哈哈……”容湛笑了起来。
“你还笑?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都是让你挑唆的,一点儿好都不学。”元熙在令儿额间戳了一下,呵斥道:“还编排起元洁来了,要是郑姨娘听见了,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令儿扁扁嘴,掀起轿帘向窗外看。
“令儿是你的丫头,她不好怎么是我挑唆的?”容湛凑到元熙身旁:“你这么好,可也是我挑唆的?”
元熙扭过身子不理他,真是愈发贫嘴了。
已经连着走了六七日,走走停停又不能下车,困了就在车舆壁上小憩。
车马滚滚进了城门,落日在宽阔笔直的街道上渐行渐远,余晖笼罩着一座朱门绣刻院落,上书端王府三个隶书大字,车马就停在这座院子门前。
容湛拍拍她:“醒醒,咱们到了。”
元熙睡意朦胧的被容湛扶下了马车:“这是哪儿啊?”
“这是咱们今晚住的地方。”
元熙揉揉眼睛,脚步还有些不稳:“天还没黑,咱们再赶几步就能进京城了,干嘛要在这儿休息?”
令儿噗嗤一声笑了:“小姐,一个时辰前咱们就进了京城了,只是你那会儿还在打呼噜,怎么叫也叫不醒。”
死丫头,你才睡觉打呼噜呢!元熙把帕子团了一团,扔在令儿脸上。
“既然已经进了京城,那我先回家去了。爹和祖母还不知道我回来呢。”元熙转身要上马车,却被容湛一把挒到怀中:“哪儿去?”
“回家啊。”元熙一抬头,眼前几个陌生的侍女仆役都默默的望着自己。容湛的手还揽在自己腰间,元熙一时有点难堪,忙推开他:“都到了京城了,你别这么动手动脚的。”
“你都答应做我媳妇了,还害什么羞啊?你不记得你在越西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容湛反手把元熙扣在怀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什么媳妇不媳妇,你别乱叫。”元熙脸颊有些发烫。
他家的下人真是懂规矩,见主人亲昵,都纷纷把头埋在胸前,死死盯着自己脚尖儿的一亩三分地儿,连呼吸都听不见声音。
“也是,只有老百姓才叫媳妇呢,那本王应该叫你——爱妃。”
太羞耻了!太无赖了!元熙只觉得喉咙一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爱妃,咱们也不能总站在大门口吧?”
“你放手。”元熙使劲儿推着他。
“不放。”他却一副嬉皮笑脸状。
“快点放手!”
“就不放。”
“啊!”容湛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松开手,只见漆黑的鞋面儿上印着一个灰扑扑的脚印儿,容湛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踩人哪!”
“没有啊?臣女只是踩了一个图谋不轨的登徒子而已。”元熙掩口笑道:“殿下,您怎么啦?”
容湛长长吸了口气,也是拿她没办法。要是说脚痛,岂非自认是登徒子吗?
“令儿,咱们回家。”元熙勾勾手,令儿却不大愿意似的,一步也没动。
容湛温和的望着元熙,露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笑容。元熙咬咬牙,令儿这个小叛徒,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二殿下!”
循声望见一位穿紫色衣裳的年轻姑娘,摇着一把沉香木镂空折扇,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梳双螺髻的青衫侍女。
容湛和元熙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却也不知道来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