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这曾经权倾一时的东林宗主府已经变成一片断壁颓垣,孤零零的立着几座房子,只是已经没了孩子们的读书声。连饭都吃不上,谁还去念书呢?
“宗主要重建府衙,不如另选一处宅邸,毕竟重建这里,破费周章。”秦顺建议道。
元熙没说话,只是在那砖墙上拍了两把,这边是她亲生父母所生活过的地方吗?她本该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只是因为高秉延和萧容深,一切都不一样了。
“新派官吏还能联系上吗?”元熙问道。
秦顺摇摇头:“自从旧派杀了几个新派官之后,剩余的人就隐姓埋名,连臣的爪牙也联系不上他们。”
身旁走过两个干瘦的中年男子,秦顺忙闭紧嘴巴。
“快走快走!府衙大人要传话呢!听说朝廷要动兵了!”
“可不是!朝庭也忒不是东西了,什么狗屁的新政,从前一家一份税,如今算起人头来了,一家要是有八个人,就要交八份!不把老百姓逼死不算完呐!如今又要打仗,哼,还真不如上官家二爷把东林占了呢!”
“就是,这几年朝廷对咱东林州越来越狠了,早先上官府在的时候,制定的田亩税多好,后来偏偏改了,这户税没交几年又开始打仗,如今又搞什么人头税,真真坑死人。”
“新政新政,改来改去,还不如上官府管辖的时候了。知道吗?皇帝老儿害怕上官宗主,故意找了个茬儿把他治死了!”
“嗨,谁不知道,功高盖主,那还能活命啊?”
元熙跟在这两个男子身后走了一阵,他们似乎也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双双压低了声音,不再议论。元熙住了足:“难怪会有民变。”
秦顺纳闷儿:“宗主,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这民变的根源了。”元熙笃定道:“听见那两个人的谈话了吗?”
“听见了,他们在说新政。”秦顺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他们说的又不对。”
“没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朝廷的新政究竟是什么!”元熙道:“一定是旧派一直在百姓面前曲解新政,加收赋税,让百姓以为没有活路。老百姓没了活路,他们才会揭竿而起。”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民变是旧派故意煽起来的?”秦顺惶惑道:“可,可他们这是图什么?”
“图权呐!”元熙拍拍手上灰尘:“旧派是先皇时期因公封爵的贵族,他们的利益都与先皇时政相关。皇上的新政处处针对先皇的时政积弊,动摇了旧派的利益,这就是他们痛恨新政的原因。他们煽动民变,是为了造成连百姓都不支持新政的假象。”
“那怎么办?”秦顺朝那两个行人走的方向望了一眼:“看样子他们对朝廷积怨颇深呢。”
“可他们对上官府还是臣服的。”元熙自得的笑了笑。
“上官府如今就剩下一个上官临瑞,又在大牢里关着。”
秦顺叹了口气,这群旧派实在可恶,上官临瑞攻陷东林州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如今上官临瑞倒了,他们的腰杆儿反倒硬了起来。实在可恶!
正说着,令儿带着两个侍从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令儿稍好,那两个侍从的衣裳都撕烂了。
“小姐,东林府衙果然派兵镇压了。他们说百姓打劫官府粮车,把剩下半车米糠都拉走了!”
秦顺挑挑眉,抻出半截宝剑:“什么?连半车米糠都要扣,这官府忒混账了!宗主,您下命令吧,我一剑一个,我点了他们的天灯!”
元熙微微一笑,这秦顺一着急,连黑话都蹦出来了。
“就算你武功超群,又能杀得了几个昏官呢?”
令儿白了一眼:“是啊,就会打仗,能不能动动脑子?”
秦顺把剑掼回剑鞘,赌气道:“嘿,你聪明,你到是说个办法。”
“我不说,小姐会说。”令儿拉住元熙的手臂,冲秦顺吐吐舌头。
“宗主说的又不是你想出来的。”秦顺瞪了令儿一眼,转头问元熙:“宗主,咱们怎么办?”
东林州被旧派控制的很严密,要想成功,就得有一击即中的把握,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元熙抬头望望肃杀的天空。是,只有当着百姓的面,跟官府来一次正面冲突了,可官府的软肋,又在哪儿呢?
元熙忽然笑道:“秦顺,趁那些府衙差役还没走远,马上跟过去,看他们的粮仓在什么地方,再想个办法溜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家底。一但看清了,马上来禀报,咱们就在官府门外碰头。”
“是,”秦顺一拱手,又吩咐另外两个侍从:“你们,要好好保护宗主的安全,出了半点差错,当心王爷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你少吓唬他们,办不好差事我先拧你的脑袋。”元熙凛了秦顺一眼:“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