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府便坐落在东林城中轴线的位置,拆去从前的东林州府,以贪腐和煽动叛乱为名,雷厉风行的废黜一干旧臣。复耕农田,奖励商贾的告示一出,一时间全城沸腾。
元熙信步走在宗主府庭院之中,斜望东北角那座孤零零的钟楼,那还是上官府时期建造的。落日余晖映照在宽敞的院子里,落在灯幢和草皮上,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氛。
望向北方,那是京城的所在,元熙合十双手,拜了拜:“皇上,我真的做到了。”
秦顺从房檐儿上忽然跳下来,像只燕子般轻盈落地:“臣参见宗主。”
元熙转身望着他,又抬眼看看那房檐,一丈多高的院墙,天知道他是怎么跳下来的,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真是好功夫。
“好好的大门不走,非得上房,踩坏的瓦你照价赔偿。”
秦顺滞了一下,马上换了个话题:“明年第一季的稻种已经发下去了,老百姓们都弹冠相庆呢。”
元熙笑了笑:“弹冠相庆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秦顺摸摸头:“不知道。反正他们都挺高兴的,我看要是一家再发一头牛就更好了。”
耕牛?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从越西和同州购买耕牛。如今一头牛的市价是三贯钱,东林州用量巨大,要是照这个买法儿,耕牛的价格便会一直往上走,往后恐怕连根牛毛都能卖三贯钱了。
“就是在上官府时期,也没有一家给一头牛的先例啊。”容湛从房里走出了,笑盈盈的望着元熙。
元熙摇摇头:“我倒是想开先例。”
“可惜没有银子。”容湛言简意赅的说道。
“所以啊,又是一桩麻烦事。”元熙低声道。
秦顺扁扁嘴:“算了,宗主,臣就是随口一说,您就别当真了。不是说要去看铜矿吗?臣去准备一下。”
“铜矿……没有牛,可是我们有矿产呐!”元熙含笑望着容湛。
容湛一愣:“有矿产又如何?做成木牛流马,让它们自己下地耕种去?”
元熙白了一眼,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傻子,你想想,菜刀,锄头,剪子,斧头,都是什么做成的。没有铁矿,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容湛似懂非懂的望着她。
“这些都是老百姓生活必需品,事实上,越西和同州所用的铁器铜器都是从东林矿产来的边角废料冶炼而成的。朝廷禁止开矿已经十六年了,如果我现在下令开矿,你知道会怎样吗?”
“会有一群旧派老臣静坐示威?”容湛实在不懂她的算盘,只能插科打诨开开玩笑。
“笨!”元熙拍了他一巴掌:“一斤粮食才值几个钱?咱们要是指望农业复兴东林,那简直就是做梦,闷头干上三五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如果是开矿,那就不同了。一大批老百姓有了生计,矿工,还有制作铁器铜器的匠人,还有运输铁器的商人,都会因此发家致富。这可是一条龙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笑容渐渐在容湛脸上溢出,他伸手在她鼻子尖儿上点了一下。
“怎么样?”元熙歪头望着他。
他轻轻揽住元熙:“我得谢谢上天。”
“为什么?”元熙在他肩头戳了一戳:“你得谢谢我,这办法是我想出来的。”
他低下头:“我谢谢老天爷,把你赐给我。”
元熙有些羞赧,任由他抱着。他的柔软的鼻息在元熙脸上一凉一热,元熙扭动着深吸:“你别老吹我。”
“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多好啊,远离朝廷的是是非非,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盖一间茅草屋,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再生一双儿女。”他双臂紧紧箍住元熙,和声细语的呵哄道。
“那是不可能的,你是未来的太子,你的人生已经注定了。”元熙轻轻说道:“不能玩物丧志啊。”
他嗤嗤一笑:“玩物丧志?你是那个物?”
“去你的。”元熙往他手上拍了一把。
“你最近可越来越喜欢打人了,瞧瞧,都拍红了。”容湛故作委屈的把手背抬到元熙眼前。
元熙撅起嘴,轻轻往他手上呼了两口气:“这样好了吗?”
他悄悄在元熙脸上亲了一口:“你这可爱的小东西。”
元熙不语,他的温热的脸颊贴在元熙鬓边。从前他最爱的是天下,如今他最爱的却是元熙。
“我包饺子给你吃好不好?”
容湛挑挑眉,惊讶的望着她。
“你不喜欢?那还是让令儿做吧。”
“别别别,”容湛忙拦住她:“只要是你做的,什么我都喜欢。”
元熙低下头,莞尔笑道:“等着。”
雪白的面粉用冰凉甘甜的泉水一和,三揉两揉就揉成一个滚圆劲道的面团。用陶瓷大碗扣住,醒一会。只等它粘度侍中了,再抻做一个长条,揪成大小均匀的面球。
青蟹上蒸锅烹至全熟,把肥美的蟹黄和蟹肉一点点剔出来,快刀剁成细馅儿。和进椒盐腌过的猪腿肉糜。蘑菇去柄切碎,三种馅料调和,加油加些许黄酒。
皮儿擀成薄薄一张,又不至于露馅。
下锅煮到漂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