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容湛离府之后,端亲王府一直没什么客人来过,赵可贞也只是在她哪一方小小的院落里起居生活,平日里到后花园的闲逛便算是她走得最远的一条路。
萧容深来的时候,赵可贞正坐在花园里赏菊,她记起偶然过一句诗:夕餐秋菊之落英。望着庭院里落花缤纷,一时呆住了,叫丫鬟取了几片,洗净,想尝尝味道。花瓣的味道大抵相近,都是淡淡的,还有些植物的涩味。
赵可贞觉得不好吃,想到小时候在天桥下游玩时,曾经吃过的一种油炸花,边叫人把整根的菊花掐了,洗净,裹上面浆,放倒滚油里炸。出锅撒上了椒盐儿或是花生碎等物。这样一尝,味道就好多了。
赵可贞正吃着,有人便把萧容深引进府来。萧容深低头望望那盘子里炸的金黄的几朵金丝菊,觉得有趣。赵可贞因叫他尝尝,他便也坐下吃了一朵,味道倒是挺新奇的,总之以前没见人这么做过。
全都炸着吃,总会觉得腻味,小丫头们便制了两冰碗酸酪,加了些新鲜水果,配上甘苦的菊花瓣,从外观上倒是别有风情。
“端王妃真是好雅兴,连这一朵小小的花儿也能变出这么多个吃法。”
赵可贞用勺子在碗里拨了拨:“可惜啊,不如有些人,会弄个花儿茶儿什么的,轻而易举的哄得王爷们开心。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也就逗自己玩玩罢了。”
萧容深垂下眼睑,赵可贞话里话外老大一股醋味儿,傻子也知道她说的是卫元熙,但萧容深却只当是不知道:“端王妃说的是谁啊?又有谁能比您端王妃心更巧?”
见萧容深吃了口冰酸酪,赵可贞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她一说这话,萧容深放下碗,想到元熙。好一本难念的经。
“怎么?跟老二吵架了?”萧容深明知故问。
赵可贞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也不知是同情萧容深,还是同情她自己:“吵架?我们这位王爷怕是在东林都玩疯了,他哪里记得在京城还有个端亲王府,哪里记得有我这个端王妃呢?”
萧容深心中暗笑一声,难怪赵可贞这般垂头丧气。老二回京城这么多天,怕是连王府的门都没登。萧容深故作纳罕:“怎么?老二没回来?”
赵可贞望着他,好像望着一个傻子。端亲王在东林当差,又没皇上的谕旨,他回来干什么呢?但也不好太无礼,于是赵可贞就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次也没回来?”萧容深又问道。
“这次?”赵可贞猛然抬起头:“什么这次?”
“额,当我没说过。”萧容深欲擒故纵的买了个关子。
赵可贞果然中计,刨根儿问底道:“王爷回京了?”
萧容深故作无语的叹了口气:“这老二也太不像话了,好歹也是有家有室的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回京这么久,也不知道回家来看看,成天住在管驿里,像什么样子?”
管驿?赵可贞自嘲的冷笑一声,低头望着桌上那些美食,食不甘味。原来他已经回京很久了,却偏偏没有告诉自己。难道她是个外人吗?堂堂端王妃,难道就是一个寄居在他府上的陌生人吗?
“他为什么不回来?”赵可贞含恨问道。
“这……这不好说,许是太忙了,东林的事务复杂冗长,够他跟卫宗主喝上一壶的,弟妹,你如今已经嫁了老二,还是多多理解为好吧?”
卫宗主?赵可贞“哼”了一声,果然是她,除了她,萧容湛还会被谁绊住脚?赵可贞站起身:“备车,去京都驿馆。”
“哟,弟妹,你可千万被冲动啊,这老二兴许就是太忙了,忙完这阵子,他自然就会回来看你,你……”他叹了口气:“我本意是替老二来看看你,怎么好像弄得我在挑拨离间一样?”
“大皇兄,您放心,您的好心我明白,我不会说这事儿是您告诉我的,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卫元熙这个贱人。”赵可贞横眉冷目的扫了丫鬟一眼:“送和郡王回府。”
赵可贞本就对元熙没什么好感,加之萧容深一挑拨,那便如一颗火星落进了干草堆,顷刻便是冲天大火。萧容深见目的达成,只是佯装失悔的安抚几句,便匆匆走了。
将萧容深送走,赵可贞的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口备下了。原以为赵可贞只是去撒撒脾气,做小儿女抄家的态势,但当后来,赵可贞从萧容湛书房里拿走了一把剑,小丫鬟才明白这事态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