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恩吃完了饭,正端着一碗茶幽幽的喝着,忽听得楼梯间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喧哗之声庞杂入耳。王念恩皱皱眉:“好像是周玉的声音。”
“周玉?周玉是谁?”钟妈妈抬眼望着他。
“周玉就是东林知州的接班人,东林城破的时候,那个胖知州私藏了几千石粮食,却让百姓吃糠咽菜。当时我一时气愤,就在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儿砍了他的脑袋。后来皇上说,其他州县还有官府,东林州至少要留下一个官府的空架子,这不,把从前胖知州手下一个县令提拔上来当知州,这人就是周玉。”
钟妈妈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他来干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吃饭不成?”
王念恩还没放下茶杯,便听到了叩门的声音。
元熙微微一抬头,侧耳听见外面十几双膝盖跪地的响动,不由得哼了一声:“阵仗不小,看来是冲我们来的。”
“有人通风报信?还是说,我们一到矿山就被监视了?”王念恩地上问道。
元熙说不清,只微微扬起下颚:“王太医,把门打开。”
“宗主……这些混账王八羔子,不见也罢。”王念恩低声道。
元熙漠然无话,这些人已经在外面跪着了,不开门就要继续僵持下去,难道真的在这房间里,一直不出去了吗?
“开门。”元熙斩钉截铁的吩咐道。
王念恩打开格子门,见外面齐刷刷跪着十二个官吏,为首的正是那个周玉。周玉轻咳一声,伏身拜倒:“微臣周玉,叩见东林宗主,卫宗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熙搁下茶杯,缓缓抬一头看了周玉一眼,周玉身后跪着的,没有一个是从前安插进官府的新派臣子。元熙垂下眼睑,轻轻哼了一声:“周大人,怎么今日有雅兴,跑到越西的边境小镇来了?”
“回宗主的话,微臣听闻宗主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宗主恕罪。微臣听闻宗主下榻在越西的小镇,觉得不甚妥当,所以特带大小官吏前来接驾。”
“有失远迎?本宗主是东林之主,我不迎接别人也就罢了,轮的上谁来迎接我?”元熙淡然望着周玉:“周大人这是把自己放在东林州主人的位子上了吗?”
周玉一时语塞,只拱手道:“微臣失言。”
“周大人,你是东林州府的官吏,这里是越西,要迎驾也轮不到你,越西的官府还没说话呢,你大老远的从东林州跑到越西来接本宗主的驾,不觉得太越矩了吗?”
周玉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抬眼望着元熙:“微臣……微臣只是怕怠慢了宗主,并没想别的,望宗主恕罪。”
“周大人,你既然大老远跑来接驾,自然知道本宗主的来意了。不知道周大人可有什么安排吗?”元熙冷眼打量着周玉。
“这个……”周玉拱着手,往左右望了望:“宗主远道而来,今日不如去我州府官邸歇息,宗主要看矿山,不如明日再由微臣稍作安排,护送宗主上山?”
“稍作安排?”元熙望向王念恩,相视一笑:“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周大人了?就怕扰得周大人的清净,所以才轻装简从,要是这点小事就害周大人彻夜忙碌,本宗主倒有点于心不忍了。”
周玉扯扯嘴角,这话说的,什么叫彻夜忙碌?虽然有些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需要稍作掩盖,但那也只是稍微而已。堂堂宗主,说话竟如此刻薄,难道她自己就清廉如水,一点黑料都挖不出来吗?
虽然心里不忿,但周玉脸上还是含笑的。
“卫宗主言过了,能为宗主效犬马之力,就是微臣等人的造化。宗主尽管歇息,微臣不过是叫他们把不好走的山路上垫些黄土,不麻烦的。”
黄土垫道?那要不要净水泼街啊?元熙淡然望着周玉,自己是来微服私访,又不是天子巡幸,至于这般招摇吗?
“不必了,本宗主不忍劳烦周大人。矿山上还有晚工,一会儿用过茶便上山。若是周大人有兴致,不如同去。”
周玉站起身:“那微臣先去吩咐矿上列队迎接宗主。”
“慢着,周大人。”王念恩站起身,将周玉拉进包厢,强行按在桌边,给他到了一杯茶。
“宗主不喜欢麻烦,周大人也不用费心了,就安心在这儿喝杯茶吧?”
周玉抹了一把冷汗,什么都不安排,这样直接上山,自己会必死无疑吧?得有人出去通风报信,想到这儿,周玉忙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你们快叫人安排轿子,山路难行,不能让宗主自己登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