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润喝了口茶的工夫,元熙已经进了门,她穿一身内白外黑的斗篷,发髻也只梳成一个揪,插一支银色龙纹发钗。
“容润拜见皇嫂。”
元熙忙伸手把容润扶起来,上下打量一圈。才两月不到,容润便瘦的这样,面上的线条也愈渐刚毅了。
花月和两个小丫头撤去碗筷,沏上一壶茶。元熙在容润手上拍了拍:“六爷,咱们坐下说话。”
容润见元熙一身男儿装扮,也觉得有点奇怪,在京城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这样。但转念想想,她是变了很多。从前只是在商圈里打压打压同行,给萧容深一点气受,现在已经学会发兵抢地盘儿了。自然的,穿戴喜好也会有所不同。
“六爷在京城的事情,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不知六爷下一步打算如何?”元熙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个……”容润迟疑了一阵:“说实话,还没有想好。”
容润叹了口气,在腿上锤了一拳:“我本想把母后和宬香救出来一起来投奔皇嫂的,但谁想到萧容深实在可恶,步步紧逼的,把我逼的走投无路。没办法,只能把母后留在宫里。”
“那宬香呢?”元熙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宬香的身影。
“也在京城,不过我的人应该会把她送到皇嫂的娘家。”
元熙颔首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六爷也不用担心了,我想父亲和大哥会照顾好宬香妹妹的。哦,对了,六爷从京城来,可知道卫府现在的情形?”
容润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元熙有些诧异,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情形很不好?”
容润点点头:“萧容深觊觎卫家的财力,想找个由头查抄卫府,不过,他一时忌惮着褚姓皇族一脉。卫家对皇嫂有恩,皇嫂的生母含章公主便是褚姓皇族,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褚姓一脉一直在庇护卫府。萧容深怕贸然查抄卫府,褚姓皇族会对他施压,所以一直没敢行动。前不久他的管家还到上阁去大闹一场,打了卢老板,还抓走了你府上的刘天宝。”
“天宝?”元熙摇摇头:“不应该啊,我已经叫他另辟门面了,他的新店跟我卫家商行不是一脉,怎么会吃我们卫家的瓜落呢?”
容润叹了口气,眼前渐渐浮现起那酒窖里滚滚的浓烟。
“是萧容深的人故意为之的。他们打卢老板的时候,刘天宝在场,于是刘天宝为了维护卢老板就跟他们起了冲突。萧容深的管家就带兵把刘天宝抓到卫府,向你父亲示威。说刘天宝是你们卫家的人,他叛逆朝廷,就是卫府包藏祸心。还想进府抽查。”容润顿了顿,眉心已经拧成一个川字:“你也知道,抽查人犯跟抄家本无二至。”
“后来呢?”元熙一阵心慌,两只手也开始发颤。
“后来刘天宝为了保护卫府,就自告奋勇的带萧容深的人去了一个酒窖,他说酒窖里藏着你父亲的小金库。萧容深的管家带着几个兵跟他一起下了酒窖,后来不知怎的,酒窖就燃起熊熊大火,这几个人,都烧死了,刘天宝也……”容润微微低下头,声音也愈渐低沉:“我知道,那火一定的刘天宝故意放的,他想跟萧容深的人同归于尽。”
“天宝……”元熙的身子颤了一下,钟妈妈忙上前扶住:“主子,您没事儿吧?”
容润说起刘天宝的事情,也愈发心酸,想起她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刘天宝还以为自己欺负元熙,二话不说打了自己一拳。
“皇嫂,您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只要咱们活着,就一定要为天宝报仇雪恨。”
是得报仇雪恨,不然真的不配为人了。元熙合上双眼,泪水缓缓划过脸颊,她打了个寒颤。难怪那日她会梦见刘天宝在火中燃烧,难怪探子来报,说京城里有浓烟冒出来。
“刘天宝用自己的生命,带走了萧容深的一个得力手下,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哦,对了,我还想问,皇嫂怎么突然会发兵占领了同州和越西呢?”容润见元熙实在难过,便想赶紧把这话题岔开。
元熙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道:“六爷认为这样做的对吗?”
容润浅浅一笑,道:“我这次出京,没有银两没有关传,若不是因为皇嫂占领了同州,我恐怕连同州城都过不了,就被拦下了。不过,这还真是一步好棋,把大楚一分为二,萧容深的政令再想传到南方,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钟妈妈睁大眼睛,惊讶的望着容润道:“六爷说的,跟我们主子说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容润勾勾唇角,颇有些得意的神采:“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