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润的车马刚刚进入吕国边境,便被一对兵甲给拦了下来。这队兵甲穿着与众不同,不像是吕国的边防,倒像是吕国皇室的卫队。
为首的是一位年轻人,年龄跟容润差不多大,相貌也颇为俊秀,面色白皙略显稚嫩。身着一身红绸底儿金线袍,腰系金丝绣百花纹镶玉带。头戴赤金三叉束发冠,冠上盘着两条累丝金龙,龙口处衔着一颗指甲大小的白珍珠,足凳亮银靴子,胸口带一串帝王绿翡翠无事牌。
这年轻人胯下一匹汗血马,被一群兵甲簇拥着,傲然打望着容润。容润掀起轿帘,同他打了个照面。
“来的可是大楚国的王爷吗?”那年轻人开口问道。
“展旃!”容润一扬手,卫队便将自家旗帜随风扬起。
那年轻人望着宝亲王府的气质,不觉有点诧异,但还是冲容润拱了拱手:“贵国这一向都是礼郡王派人来的,这位王爷倒是少见?”
容润见他穿戴,知道他也是皇室中人,便蔼然笑了笑:“不知阁下是?”
那年轻人微微一拱手:“吕国储君,柏泉”
容润心里微微扬起一丝涟漪,这个年轻锐气的少年,竟是就是吕国的皇太孙。倒是比想象中的稍显稳重,容润笑着一拱手:“大楚宝亲王萧容润”
柏泉将下颚垂蕤轻轻扯一扯,郑重的望着这容润:“柏泉是奉皇爷爷之命,前来迎接大楚的使臣。从前都是礼郡王的人来,不知宝亲王这次亲自前来,有何贵干呢?”
容润背过手,温和的望着柏泉:“贵干不敢当,不过,咱们总不会在这荒郊野外谈论国事吧?”
柏泉轻轻一点头,拨马让出一条道路:“是小王失礼了,宝亲王请。”
车马只走了半日,便已经进入大楚的皇城了,吕国王城虽然比不得大楚软红香土,但也算是富丽繁华了。容润不再乘车,换了一匹马,跟柏泉并头骑着。铜锣开道,净水泼街,道路两旁的百姓皆把头垂在胸前,跪着不敢起来。
倒是很懂礼仪,容润心想。
吕国的老皇帝刚刚由侍女服侍着,进了一碗汤药,精神略好些。他发尽花白,牙脱体弱,但身子骨还算结实,看样子还能撑些年头。
老头子瘦成一根柴棒,裹着一方朱黄锦被,倚在九龙榻上。柏泉低声道:“请宝亲王不要见怪,皇爷爷并非慢待远客,实在是体力不支,让宝亲王见笑了。”
对容润来说,坐姿是否合乎礼仪都是小事,就像他自己,有时候也未必坐的端端正正。他这次来是谈事情的,不是来摆王爷派头的。只要能把皇嫂交代的事情谈妥当,别说这老皇帝是歪坐着,他就算是躺在趴着也无所谓。
容澄拱手道:“外臣大楚宝亲王萧容润,见过陛下。”
“啊?”那老皇帝勉强睁开眼睛定睛看了容润一阵,慢腾腾的抬起手:“使臣请坐吧。”
柏泉一招手,叫下人抬上一张绿檀太师椅给容润坐。
“孙儿。”老皇帝抬眼看了柏泉一眼:“你先下去。”
“是。”柏泉同容润对视一眼,昂首退出到殿外,反手将门带上了。
“宝亲王果然是勇武非凡呐,你家皇帝将都城围得铁桶一般,还是没能圈出你。”老皇帝坐直了身子,端过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他放下茶盏,一扬手,指向容润手边的那杯茶:“请用茶。”
容润端起茶杯,借喝茶的工夫偷眼观瞧这老家伙,他虽然老迈,却目露精光,又那么几分道骨仙风的气韵。
“陛下连这个都知道了?”容润不以为意的哼笑道:“看来陛下对我大楚的朝政了如指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