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秉延一抬头,萧容深正站在自己头顶的汉白玉围栏里,他一招手,便将萧容澄叫了回来。高秉延一阵心虚,他不知道萧容深是何时站在这里的,若是刚在自己那些话被他听去了,怕是又要多心。
高秉延诺诺的低下头,叫道:“老臣参见陛下。”
萧容澄折了回来,仰头望着萧容深,问道:“皇上,不要臣弟去查抄卫府了吗?”
萧容深微微一颔首,算是默认。他低头瞥了高秉延一眼,道:“高相,你跟朕进来。”
高秉延望着萧容深那个沉重的神情,一时觉得周身不自在,同萧容澄对视一眼,萧容澄扬扬下颚,示意他赶紧过去。高秉延的一颗心开始狂跳起来,低眉顺目的跟着萧容深进了书房。
“把门关上吧。”萧容深缓缓坐了下来,他的神情有些疲惫,好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高秉延见他这样,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萧容深这小半辈子经历了太多的风浪,从没见过什么事情能把他击垮。即使是当年卫元熙设计把他变成太监的时候,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浮现出这般老迈之气。
高秉延没有说话,缓身跪了下来。
“老师请起吧。”萧容深用手撑着头,低沉的说道。
老师?高秉延诧异的望着萧容深,他虽然做过萧容深的少师,但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来,萧容深从来没有用老师二字称呼过他。因为萧容深并不需要老师,而是需要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久而久之,连高秉延自己感觉不到那份师生情谊了。
怎么?难道他现在需要一个老师了?
见高秉延不肯起来,萧容深起身将他扶了起来。高秉延几乎落下泪来,失声道:“陛下……”
萧容深摆摆手:“朕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卫元熙,她把朕逼到了绝地。除了跟卫家同归于尽,朕实在是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报复卫元熙的方式了。”
“陛下……”高秉延紧紧握住萧容深的手,却是冰凉一片。
“陛下万万不可失落,陛下,您是真龙天子,万万不可动这样的念头。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卫家还在京城,咱们还有皇后在手。还有那个赵侧妃,赵可贞的背后还有她爹赵尚书的势力,她会帮咱们的!”高秉延眼中噙满泪:“陛下是能经历大风大浪的人,千万不可妄自轻贱呐!”
萧容深迟疑的抬起头?赵可贞?她爹赵尚书,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扳倒太子妃,却只是弄死了自己。还有赵可贞的那个蠢货哥哥赵靖,本想火烧子府来,最后却弄得个灰溜溜的逃走。
赵家的主子都是这般蠢材,就跟不要说赵家的势力了。什么所谓爪牙势力,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说白了,不过是一群合利而动的乌合之众。要指望着他们来与萧容湛对抗,那真是自找死路。
“赵家的人能信吗?他们连自己都救不了。高相,其实你也知道,赵家的人都是些废物。”萧容深自嘲的苦笑一阵:“高相,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安慰朕了。朕这一向,立下的誓言,一一被萧容湛击垮,朕,朕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大楚的皇帝。”
“难道,只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把陛下击倒了么?这可不是老臣平时所认识的那个陛下。”
萧容深温然望着高秉延,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高相,你也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这次不是什么小小挫折,是以命搏命的生死之战。”
“陛下……陛下何时变得这么懦弱了?萧容湛的兵还没打进来,事情还有转机,陛下若是现在就轻言认输,那才真是对不起咱们这些年的努力。”高秉延扑通一声跪倒在萧容深面前:“老臣恳切陛下重整旗鼓,老臣愿为陛下身先士卒。”
萧容深叹了一声:“高相,光喊口号有什么用?打仗是需要银子的!咱们现在能抓到的银子,都给吕国消耗干净了。若是不查抄卫府,就只能等着越西州的那笔银子了。”
“但愿,但愿这笔银子不出意外。”高秉延合十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