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将元洁嫁给了那个走街卖货的货郎后,她便没了消息。
那货郎看她看的很紧,毕竟是个白白得来的媳妇,生的又年轻漂亮,一双水葱似的手又白又嫩,货郎且舍不得让她在村子里面抛头露面呢。村子里虽然都是些穷人,但毕竟还有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模样生的比他俊俏的,要是把老婆拐跑了怎么办?
他成日里推着小车出去走街串巷,出门之前就把元洁锁在家里,免得着漂亮老婆被外人看见了。到了晚上,许能带些冰糖红果,或是绿豆面儿饼饵给她吃。元洁自是不肯吃这些的,她自小在卫府生长,把嘴都娇惯坏了,再加上,这小半年住在和亲王府,和亲王更是看在元嘉的面子上,对她无微不至。但凡不和胃口的,半点也吃不下。
元洁每日面对这又老又胖的货郎,心里总是憋着一团火气。虽然货郎也想好好待她,但却总能让元洁挑出错儿来,动辄指着鼻子骂上一顿,祖宗三代也时长被问候。货郎带回的小吃,她自然是看不上眼的,要么倒了,要么当面摔了,豆面儿饼子扔在地上,一脚一个踩得粉粉碎。
一开始那货郎还想着变着法儿的给她的带些吃的哄她,到了后来,也觉得她实在刁钻刻薄,便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再到后来,时不时的打一顿,饿一天,饿的急了,连那些平时吃不下去的糙米粥,她也能喝的喷喷香。
卫元嘉被囚禁在那件破道观里,原是要她日日焚香祷告,祈求赎罪的,只是她怨念太深,每日都只是在泥塑神像前诅咒谩骂。
她的丈夫已经死了,更没给她留下什么一儿半女,因她善妒,萧容深也没有再找别的女人,自然地,也就没有其他女人给萧容深生下孩子。没有孩子,也就没有了希望。元嘉每日从道观中醒来,便开始咒骂,从卫元熙,骂道高秉延,再骂道萧容澄。骂的是杀夫之仇不共戴天,骂的是卖主求荣,独自苟活。骂的是不念手足,死活不顾。
其实高秉延倒也想苟活,只是他活不了。带着续弦的夫人才刚走到城门口,就遇上了正在进城的东林军,城门口贴着他的画像,眼尖的东林军一下就把他给认了出来,一刀斩于马下,血流如注。那个续弦的女人吓傻了,腿肚子抖了半日,怯生生的说道:“我,我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都是他,都是他一个人做的,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知道跟她没有关系,东林军也不想难为她,将抢来的包裹往她怀里一扔,便叫她出城逃命去了。
萧容澄亦是如此,东林军破城之前,他一骑绝尘而去,收拾了些许银票,带了府上些许值钱的宝贝就想逃命,可惜也是被东林军给认了出来。相比之下,萧容澄的两个女人就有气节的多了,誓要跟萧容澄生死与共,自然地,下场也就比高秉延的女人惨淡的多了。
萧容澄被囚禁在大理寺天牢里,牢门上挂了一把青铜大锁,狱卒舀起一勺铜汁,将锁头灌死了。他这一辈子,都休想踏出天牢半步,萧容澄几近绝望,他才只是个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啊,要一辈子住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中吗?
“你们把本王的爱妾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萧容澄伏在监牢木栅栏上冲着大理寺的几个典狱吼道。
然而,他只能是干吼而已,话音落地,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说话啊!你们把本王的爱妾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萧容澄竭力咣着粗壮的木头栅栏,却纹丝不动。这把大锁是为他特意打造的,萧容澄拼尽全力去扭,却丝毫不见变形。
“别想把锁扭断。”一个声音幽幽的说道:“那是做梦。”
“是谁!”萧容澄吼道。
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立在萧容澄面前,他缓缓摘下斗篷,将萧容澄吓了一跳:“老二!”萧容澄竭力把两只手伸出木栅栏去抓容湛,却只能是把两只手悬空支着。
“你现在是朕的阶下囚,说话应该恭敬一些,你至少应该称呼朕为二哥。”容湛淡然背着手,轻描淡写的说道。
萧容澄才不想理会他什么二哥不二哥的,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带走了他两个爱妾!
“去你妈的二哥,你把本王的两个爱妾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容湛面上没什么神情,只是轻轻偏过脸,问道:“怎么,你的眼里就只有女人?”
萧容澄缩回手,审了容湛一眼,冷笑道:“你不也是一样,被卫元熙迷的五迷三道?”
容澄嗤嗤一笑:“可朕赢了。”
萧容澄有些失落:“是啊,你赢了,所以你能杀我的女人,废我的爵位,还可以把我囚禁在这里,全然不念半点儿兄弟情义。”
容湛凝着他,慢慢伸出手,拽着萧容澄的两个手指头,轻轻按在自己心口上:“四弟,你在朕的心口刺过一剑,你还记得吗?那一次,你也没想起我是你二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