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侧目看了他一眼道:“行了行了,这吉祥话说的倒是新鲜。不过说来说去,哀家虽然身在后宫,但心系皇上。朝廷上若是有人兴风作浪,哀家这心里也着实难受,吉祥话说的再多,也不如朝廷风平浪静的好。”
赵靖楞了一下,太后这是损他呢?太后见赵靖呆头呆脑的,不禁皱皱眉道:“行了,你起来说话吧。”
“额,谢太后。”赵靖忙站了起来,凝着太后,一时又不是该如何开口。
“说啊?”太后望向赵靖。
“额,啊。”赵靖咽了口唾沫,拱拱手道:“启禀太后娘娘,小人此来是为了状告紫宸宫卫娘娘时长欺辱舍妹赵氏。卫娘娘之罪,罄竹难书,想必太后娘娘也时常看不下去,所以小人斗胆,请太后娘娘做个证人,也好还舍妹一个公道,还赵家一个公道。”
“公道?你赵家还需要什么公道?”
太后突然疾言厉色,叫赵靖反应不过来。这不对啊,赵可贞明明告诉过他,太后已经中了愁情绕之毒,对赵家人说的话唯命是从。怎么今天太后说话的架势,倒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呢?
但事已至此,是好是歹都得硬着头皮上了。
赵靖抿抿嘴唇,道:“太后娘娘,舍妹昨日在北宫跌落台阶,究其根源,是卫娘娘在宬香公主面前挑拨所致。公主误会舍妹,才会对舍妹苛责辞色,舍妹受辱,才会求皇上给她一个公道,谁知卫娘娘又在此时蛊惑君心……”
“呵呵,”太后干笑两声,复归的肃然的面容:“哀家昨日虽在病重倒也大概知道此事。先帝曾说,宬香公主虽然天性贪玩,却能嫉恶如仇,明辨是非。她绝不会轻易听信谁的挑拨,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口伤人。昨日公主还朝,赵侧妃屡次在哀家面前放肆,哀家念及公主的心情,不想跟她计较。谁知,赵侧妃竟然变本加厉,全然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说什么公主与赵侧妃争执是卫氏的挑拨,未免有强加罪名之嫌呐。”
容湛望着太后,强忍着微微上翘的嘴角。
他原以为太后会如往常一样,莫名其妙的偏袒赵可贞,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太后还公正处事的。
王阁老一惊,有些惶惑的望向赵靖,他不是拍着胸脯担保太后会站在赵家一边吗?怎么回事?赵靖亦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王阁老心里暗骂一声,这下遭了,一杆子捅上了马蜂窝。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太后娘娘明察,卫氏的叔父上官临瑞先前肆意毁坏先帝墨宝,犯了大不敬之罪,陛下本该对他严加惩处。谁知卫氏在皇上面前取宠献媚,非要皇上把上官临瑞封到东林州,做了东林宗主!”赵靖说罢,连连磕了几个头。
王阁老面上五官簇成一团,这赵家大少爷心里忒没成算,这是勤政殿,文武百官商议国事的地方,他还真敢往上捅词儿啊!
草包,饭桶!王阁老凝重的望着赵靖,心里已经把赵尚书家的这个废物点心骂了一千次了。看样子,如果继续站在赵靖这一边,已经会把太后皇上得罪个精光,倒时候岂不要被他连累?
王阁老笃定了主意,皇上太后若是再问他,他就来个一问三不知,只要做出一副被人蒙蔽,继而悔过自新的样子,想必太后皇上看在他的先帝老臣的份儿上,不会跟他太过计较的。
赵靖的一番话,像一记重锤,差点儿把王阁老给锤吐了血。王阁老抬起头望着皇上,完了完了,皇上这副神色,铁定是要骂人了。
“混账东西!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这儿污言垢语,大放厥词?!你还把朕放在眼里吗?把太后放在眼里吗?把大楚的朝纲放在眼里吗?!”容湛骂时,顺势将赵靖的奏折甩了下来,似一片飞旋的石片儿,正正打在赵靖额头上。
寸劲儿使得好,连纸片儿都能伤人。赵靖的额角被裁得锋利的薄纸片儿划破了一个口子。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汉白玉砖石上。
赵靖见皇帝暴怒,只得向太后求助:“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要给小人做主啊!卫氏专横跋扈,这些您都是看见的。您说句啊太后!”
“你还想让哀家说什么?”太后凛然站了起来:“皇帝,当年赵尚书就是为了嫁祸卫氏,在宫宴上自饮毒酒而亡,先帝查明真相,念及赵尚书曾是股肱之臣,才没有治罪。而今,他的子嗣又故技重施,对卫氏百般诬赖。国法森严,以下犯上,诬陷主子到底是什么罪过,皇帝看着办吧!”
“太后?!”赵靖慌得仰起脸:“你,你忘了愁情绕!”
“皇帝!”太后疾言呵住,不给赵靖说话的机会:“卫氏是先皇为你指婚的太子妃,她的名声又关乎褚姓皇族和东林宗主的颜面,你若不秉公办理,岂不纵容奸佞诬告国之栋梁?”
容湛还未及说话,王阁老抢先喝道:“赵靖,你满口仁义,实则虚伪,如今太后娘娘洞明世事,将你揭穿,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