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都在回忆之前和老妈大吵一架的情形,回忆自己跟老妈说的最后一句话,回忆老妈看着她的每一个眼神。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于跟老妈有关的这些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吕粒下意识伸手抓紧车上的手握,开车的林寂从后视镜朝她看了眼,“吕粒,应该快到了,这段路不平整,坐稳了。”
“好。”吕粒含糊的应了声,转头朝车窗外的一片夜色看过去。
坐在副驾位置的搬迁组长也回头看看吕粒,一路上他也没跟吕粒说上几句话,知道吕粒这时候情绪一定很不稳定,也没打扰。
组长刚暗声叹了口气转过身坐好,手机就响了,是救援那边的负责人打过来的,组长觉得心头一紧,感觉不会听到什么好消息。
吕粒看着状态迷离,可是却第一时间听到了组长的手机铃声,她眼神马上一亮直直的看过去,身体也跟着绷紧坐直。
“有个新情况要跟你们提前说一下……搜救进行的挺顺利,我们已经找到了驾驶员和另外一位男性乘客的遗体,但是那位女导演还没找到,只在出事现场附近找到了疑似女导演随身的一个钱包……”
组长听着手机里的话,心情愈发沉重。
车里听不到刚才这些讲述的林寂和吕粒,都竖着耳朵在听,尽管他们根本听不清组长手机里在说些什么。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们,我们也快到了,见面再说吧。”组长挂断电话。
吕粒嘴唇哆嗦了一下,忍住想开口询问组长的强烈愿望,逼着自己把头再次转向车窗外,她心里好怕,怕就算自己什么都不问,组长马上也会主动过来跟她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敢听。
十几分钟后,越野车停在了一片森林的边缘小路上,林寂陪着吕粒知道了现场救援负责人的眼前,介绍了吕粒的身份后,负责人眼神复杂的看着林寂,“家属就这一位吗?”
因为出事飞机上的三人只有驾驶员是本地人,所以宋海的家人已经通知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吕粒也是因为同样在摄制组工作才能马上赶到,所以家属就只有她。
负责人顾虑这么年轻的女孩要怎么面对事故现场的惨状,所以话含在嘴里没往外直接说,林寂看出来他的心思。
搬迁组长也看得明白,他走到救援负责人跟前,低声说,“不是找到钱夹了吗,先给她看看。”
很快,沾满灰尘的一个皮质钱夹交到了吕粒手上,救援负责人告诉她,是搜救时捡到钱夹,打开看到里面一张贺临西和小女孩的合影,才确认这是贺导东西的。
“这小姑娘就是你吧。”救援负责人看了眼照片,抬眼又看着吕粒问了句。
吕粒拿手指抹掉钱夹上的灰尘,发觉照片上还有一块水珠状的暗色痕迹时,又去抹了下,结果一抹暗红色刷的一下出现在照片上,正好模糊了贺临西的上半身。
是血迹,吕粒的手指狠狠哆嗦起来。
照片的确是吕粒和老妈的合影,大概是吕粒刚考上电影学院那年拍的,照片上的母女两个都没什么笑容,这照片绝对算得上尴尬拍照的典范了。
吕粒从来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张合影,老妈竟然搁在钱夹里一直随身带着。
“这是血吧,我妈……贺导演呢,找到她了吗?”吕粒身吸了一口气,突然弯起唇角看着救援负责人。
林寂和搬迁组长一起看向她。
几秒后,吕粒借着现场车灯的光线,看到救援负责人在跟她说话前,可是她突然耳鸣的厉害,一句都没听清楚,只看到救援负责人的嘴唇一张一合一直在说话。
吕粒心烦的闭了下眼,刚一睁开,就觉得眼前一片金星乱冒……她失去意识了。
林寂一下冲到了瘫倒在地的吕粒身边,他把吕粒抱进自己怀里,低头紧张的呼喊着,吕粒头歪着毫无反应,手上还紧紧攥着贺临西的钱夹。
好在救援现场就有急救人员,林寂把吕粒抱到救护车里,站在车外看着急救人员给吕粒进行救治。
等救护人员下车告诉他吕粒没什么大问题时,救援前线也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在直升机坠毁现场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涧里,发现了贺临西的部分遗骸,只有头部和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