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粒和许卫被送到了传染病医院。
他们分别住在了紧邻的两间病房里,随后陆陆续续有跟他们接触过的已经联系上的其他人,也被送过来隔离。
晚上十点多,许卫在微信上拉了一个聊天群,进群的都是这次被隔离的认识的人,出国同行的翻译,下午采访时接触过的工作人员,接他们的司机等等,差不多十几个人。
这还不包括,航班上那些和疑似病例接触过的人。
吕粒没在群里说话,她正在跟厉馨宁语音通话,确定吕粒要在医院隔离七天后,厉馨宁就去吕粒家帮她收拾了日用品送到医院。
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吕粒开着免提继续和厉馨宁说话,听她说昨天剧组杀青时的一些事,说完又聊起刚才去吕粒家时顺手帮她浇了花,全程几乎都是厉馨宁在讲话,吕粒陪听。
反正两人都没提起传染病啊隔离啊这些,直到厉馨宁突然就不说话沉默下来。
吕粒关了免提,把手机搁到耳朵边,“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着。”
一声吸气声后,吕粒听到厉馨宁在问她,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例如发烧头晕,咳嗽什么的。
“都没有。”吕粒回答着,脑子想起下午在车上许卫突然咳嗽的事。
“我哥那会儿也是坐飞机被传染的,他住院的第一个晚上,就第一晚,我也是跟他这么通着电话的,就像咱两现在这样,我哥还跟我商量,等他出院了就陪我去法国旅行,然后第二天中午……”
厉馨宁说不下去了,吕粒只听到手机那头她低低地啜泣声。
接下来发生过什么,吕粒以前就知道,厉馨宁的哥哥在那之后很快就陷入昏迷再也没醒过来,她只是今天才知道死亡的具体病症是当年那个可怕的传染病。
这一夜,吕粒睡得出奇好,一睁眼就到了天亮,完全不像过去这一年里总是要么失眠要么睡不踏实。
护士过来给她做完例行检查,许卫的微信就进来了,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吕粒跟护士打听许卫的情况怎么样,护士说目前没什么问题,没发烧但是偶尔会咳嗽。
“喂,许叔,我挺好的没什么事,你感觉怎么样?不舒服一定要马上跟医生说,这和平时生病挺着可不一样。”吕粒直接给许卫打过去电话。
许卫那头欣慰的嘿嘿笑出声,说吕粒终于知道心疼他了,长大了。
吕粒知道许叔在开玩笑,“是啊,我身边的长辈就您了,我不心疼谁心疼啊?”
许卫笑声更大了,然后突然就咳嗽起来,吕粒这边听着紧皱眉头,真想直接过去看看,可是又不能,只好对护士说赶紧去看看那边。
“生死有命,我没事!咱们等会再聊啊,先挂了,医生来了。”许卫说着,挂了电话。
吕粒握着手机紧盯自己病房门口,许卫刚刚那句“生死有命”,说得她眼睛发涩。
没滋没味的吃好早饭,吕粒拿起手机刷新闻,没看到跟他们隔离有关的新闻,倒是看到几条纪录片得奖的,片子在某瓣上的评分又涨了,从9.4变成9.5。
吕粒在搜索栏里刚输入当年那场传染病的相关词语,微信上就接连收到新消息,看一下基本都是知道吕粒被隔离后来关心问候的。
她挨个回复大家,刚弄完病房门被推开,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结果显示体温正常。
吕粒跟护士询问那个疑似病例的外国人情况如何,护士说还没确诊,但那个外国人一直低烧。
整个上午,吕粒打开厉馨宁昨晚给她送进来的笔记本电脑,整理这次去领奖的拍的资料和文档记录,最后归类的时候,无意中点开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吕粒拍的,拍的内容是林寂在奉天故宫博物院古画临摹室给实习生做示范的场景,这个还拍了视频,在《匠心修复》的正片里有一分多钟的内容。
吕粒盯着电脑屏幕吸了口气,几秒种后,她关掉电脑,林寂的模样消失在眼前。
晚上,厉馨宁买了好多好吃的送到医院,她和吕粒还是视频聊天,在视频里把吕粒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阵,才相信吕粒说她一切正常是真的。
“你得好好吃东西!”厉馨宁语重心长的给吕粒下命令。
吕粒笑着点头,“遵命!你今天都干嘛了?”
“忙死了!和团队的人开了一天会,本来下午就想过来的,可是一直开到四点多才完事,头疼死了。”厉馨宁说着,表情痛苦地抬手揉揉额头。
吕粒心疼的看着,“你也得好好休息,这段总在剧组盯着也够累的,等我这边隔离结束了,你还得陪我各种嗨呢,你先把体力给我储备起来啊!”
“隔离一共七天是吧,今天这第一天还没完事呢。”厉馨宁转转眼珠,算了下时间。
吕粒默默点头。是啊,要七天,现在才是第一天。
两人开始随便聊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厉馨宁忽然就提起了天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