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西门庆道:“兄弟我昨日在县衙前的繁华地段新买一处地产,待不日翻整一新,便要盖起一座好大酒楼来,楼头却要挂十个大字——‘天上双星主,清河第一楼’,以此来壮观我清河气象!各位请说,兄弟我这主意还使得吗?”
众官听了,无不交口称赞,都说有两位星主在清河盖楼,那是地方上的好大面子。西门庆便道:“既如此,那官面上的事儿,今后可要多多拜上三位兄弟了!”
“责无旁贷!”贺提刑代表着大家把胸脯拍得山响。
西门庆又道:“既有地方文武扶持,此事必兴,不过若想锦上添花,这第一楼的掌柜,却非武道兄出马不可。”
武大郎吓了一跳,忙推辞道:“西门仙兄,你就饶了我吧!我这小家小业小模样,哪里做得了酒楼的掌柜?”
还未等西门庆反驳,李知县、贺提刑、周守备便不依起来,皆吵吵道若地厨星做不得掌柜,那世上的酒楼都活该踢了摊子了。叫喊到极凶处,周秀便嚷着要罚武大郎的酒,众人皆赞成,于是西门庆一声喝,便有家人把精洁菜肴、醇厚美酒送进了书房。
武大郎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架马起来,身不由己地答应了这些人所有的要求,包括喝罚酒。众官都是酒精考验出来的,见武大郎喝得老实痛快,喝彩之余,自己焉能被他比了下去?于是大家再次开怀痛饮,空酒坛子一会儿就堆得山高,喝到掌灯时候,除了武大郎一人还站得稳,其他人尽皆醉得北都找不着了。
周秀拍着墙,只是大叫:“武道兄,你却是好酒量!只可惜我周秀没你这灌不满的肚皮,若不然,我必是青云直上九万里,区区守备,何足……那个倒栽!”
一面絮叨,一面相见恨晚的把墙认作是武大郎的肩膀来拍,只拍得书房摇摇欲坠。幸亏北宋盖房子时不知道什么是偷工减料,否则周守备今天就是在自掘坟墓了。
西门庆喝得虽多,但还勉强保持着清醒。他唯恐周守备再拍下去,把他的书房拍塌了,急忙叫上守备府的家人来,把喝得烂醉的周秀抬回去了。
李知县虽是个文官,却也不老实,喝多了酒后,泪如雨下,拉着桌子腿满口叫爹:“爹哎!你可把你儿子害苦了!你酒里掺水,米里掺沙,赚了昧心钱后,就供着儿子十年寒窗去考官!什么考官?都是尻官!可怜你儿子我如今象三瓦两舍里的姑娘一样,迎来送往,日夜还要被老娘数落着,忧心阴司里的报应!爹哎!那官岂是好当的?现在要当官就只能当贪官,不当贪官,官场再大,也没你的容身之地呀!爹哎!你让我当清官,为民作主,赎你从前的罪,可我清得起来吗?今天一清,明天革职的文告就下来了……”
西门庆一听李知县嚷得不成话了,不由分说,先把个大大的醒酒石摁进他的嘴里,又把噙着醒酒石的李知县摁进轿子的嘴里,然后让李府家人撮风一般抬了走路。
贺提刑倒是个省心的,喝醉了后不打人不骂人,只是放倒头睡觉。官场上,非这种人不能当好一个好提刑,因为他眼中见得事太多,惹喝多了便象老母鸡下蛋一样吵得四方皆知,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