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本地人带路,行程就加快了许多。(小说就到-< >-)说话间,山路已经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前头一望处,土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点点灯火里,正有炊烟袅袅而上,山风吹过,溪边的柳树上挂着的暮色中隐隐约约地晃荡起一个酒旗儿來。
这图画一般的情景,只得西门庆心旷神怡,忍不住长声吟道:“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那樵夫听了,“咦”的一声,转过头來,向着西门庆面上仔细打量了好几眼。
这么一耽搁,底下那些有关于人熊的话可就來不及说了,此时已经走到了山坡下草屋前,那樵夫扯开了嗓子大叫道:“二哥,二嫂,我老钱巡山回來了。今日却是运气不坏,带回了四个人,二嫂你好生支应他们。”
草屋中一个清脆的喉咙儿答应道:“知道了!你二哥担酒去村里了,今天的牛骨头,你自己一个人背上山去吧!见了大姐姐夫,替我问好。”
那老钱答应了一声,自到草屋前,屋中又出來几个粗笨伙计,帮老钱背起三个大篓子來,差不多二百斤的份量在他肩背上打挺,他却行若无物,走过西门庆身边时,口中突然唱起一阙“天仙子”來----
“茅屋数间山下盖,松竹梅兰真可爱。穿林越岭觅干柴,沒人怪,从我卖,或少或多凭世界。得钱沽酒随心快,瓦钵磁瓯殊自在。酕醄醉了卧浓荫,无挂碍,无利害,管甚人间兴与败?”
一路豪歌间逸兴横飞,又走回山上去了。
西门庆“咦”了一声,目光追随着此人的影子,谁能想到仅仅是一个樵夫,居然就有如此的胸襟气度?
这时,武松却冷眼四下里打量,却见这十字坡边为头一株四五个人也抱不拢的大树,上面都是游龙一样的青藤缠挂着。大树边上的酒店里,正走出一个穿红挂绿的妇人來,倚门迎接,问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武松便招呼西门庆一声:“三弟!”西门庆这才把目光从老钱远去的背影上收了回來,和武松还有两个公人进了酒店,在柏木桌凳上坐了。
那妇人见西门庆犹自向外张望,便笑着打趣西门庆道:“这位公子,不女人,却男人,却是古怪!”王五赵六听了都嘻笑起來。这些日子一路处下來,他们两个也知道西门庆性子平易近人,也敢和他开两句玩笑什么的。若换了武松,那可就是毕恭毕敬了。
西门庆哈哈一笑,这才仔细向这妇人了两眼。却见她高挑的身材,却是娇怯怯的一张粉脸,实在不象个母夜叉的形象。西门庆心中嘀咕,又去这妇人的手,这一之下心中才有了底----原來这妇人也是熬过两灯油的,一双手上连拳峰都磨平了。
脸上不动声色,西门庆问道:“店家贵姓?”
那妇人正忙着替武松和王五赵六安杯箸,闻言便笑容可掬地道:“甚么贵姓?免贵姓孙。”
那赵六却是个睁眼的瞎子,见妇人生得妖娆,便有心嘲戏两句:“啊哟!这可巧了!我的姓和你的姓,正是一对儿啊!”
那妇人清澈的目光着赵六,问道:“不敢请问客官尊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