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却沉声道:“兄弟,此事即使不关系到五年后你的性命,却也于你江湖上名声有累!你青年成名,多少人眼红妒嫉?小人们众口铄金起來,甚么臭屁放不出?加亮先生毕竟是文士出身,江湖走得少,想不到之处,也是有的!但我晁盖却不能让他这样做!”
西门庆拉住了晁盖,缓缓摇头:“天王哥哥,但得宋公明上山,我那点微末名声,又算得了甚么?阻止军师施计事小,若因此让军师寒了心,沮了意,同咱们梁山山寨生出离心來,却当如何是好?哥哥却不可因小失大!”
晁盖和阮氏三雄听了默然,但心中都是对西门庆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等不计较个人得失,全心为山寨打算的义气男子,世上仅此一人而已!
西门庆一锤定音道:“众位哥哥兄弟,此事再也休提!便任凭军师行事!”说着,转头向那辆油壁车了一眼,心中暗暗冷笑道:“无用吴假亮虽奸,安能及得上宋江之诈?他那算计,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徒增人笑耳!”
油壁车中的宋江,一边在车窗口同花荣叙着别來诸事,一边暗暗观察着梁山诸头领,那眼光从未离开智多星吴用一刻。吴用游说阮氏三雄,又吩咐小喽罗,阮氏三雄又到了晁盖、西门庆身边商量,诸般情形,全被宋江瞧在眼里。
虽然听不到他们言语,但宋江将心比心之下,还是低低吩咐张千李万:“二位端公,咱们上梁山时,你们却要和宋江寸步不离!我试过的菜,你们才可以下箸;我亲手斟出來的酒,你们才可以举杯;便是上茅厕,咱们三人也当同行同止----你们可记清了?”
张千李万连连点头,齐声道:“全凭押司大人救命!”
宋江安抚他们俩几句,便探头从车窗边向吴用那里一张望,正好吴用也向这边一眼飞來,二人对视,微笑点头。待目光转开之后,宋江心中便是一动:“这吴军师,虽然相交不深,但观他行止举动,倒与我是同类人!”
吴用在马上也是心中感慨:“这宋三郎,眼光中都是深意,比起我吴用來,更加内敛得多!我吴加亮也自见过无数豪杰,但能令我动容者,唯公明哥哥一人而已!如此知音,若不赚上山來,岂非生平憾事?却不知此刻,梁山泊边上,那载客的漏船准备得如何了?”
百里路程,轻车快马,不多时即至。待到了朱贵酒店,众好汉甩镫下马,从车中扶出宋江和两个公人。朱贵亲自引着,到酒店后面坐船。
只见绿杨荫里,却只泊着十数只小船,大船一只也无。花荣便不悦道:“宋江哥哥远來,却无大船相接,这岂是待贵客之道?”
吴用急忙上前陪礼道:“花荣兄弟休怪!水泊中的大船,今日都被讲武堂调去,到水泊深处操练水军去了。兄弟相交,贵在知心,却又何必计较船之大小?”
宋江也道:“加亮先生之言,正合我意!”花荣便沒的说了。
吴用将眼在众人面上一转,便笑道:“今日公明哥哥光降梁山,便请下船!”这正是:
先听高山知流水,再毒士会奸雄。却不知吴用计谋成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