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夫人派家人去平安寨施家仗势欺人,谁知却死伤了一堆回來,把夫人气了个倒仰。【-< >-*悠】
大恨之下,夫人便想了起來,这孟州城按照大宋职官志的惯例,是由知府兼任兵马都监的。谁知从前有张蒙方仗着上头有人,硬插进來一杠子,做了本城兵马都监,把丈夫手中权力分了一半儿去。后來他被西门庆、武松杀了,丈夫便重金买上,将兵马都监的位置又重新霸回了自家的怀里。
翻开柜子,捧出兵马都监调兵的印信,知府夫人阴森森地狠狠一笑。
一封封盖了知府大印和都监大印的调兵令被四面八方地送了出去,信中说,安平寨的囚徒们聚众作乱,毁安平寨,烧快活林,扰攘孟州城百姓无数。接信后,各处的厢军统领不敢怠慢,纷纷向孟州集结。
拼攒出一两千人马后,知府夫人大赏三军----反正不用她掏一文钱,命令人马往十字坡扫荡,务要捉拿住贼首老管营、张青等人,给她家丈夫公公报仇。
统兵的将领们乱糟糟到了十字坡一,却见这里早已人去店空,安平寨的七八百囚徒也早已进了山,这山高林密的,一两千人撞进去,就跟一把尘土撒进大江大河里一样,哪里是个柳暗花明处?
刚开始,盖着知府大印和都监大印的催战公文一封接一封,大家还不敢怠慢,派出斥侯队进山搜索。【-< >-*悠】但一天天过去了,传闻终于传到了统军将校的耳朵里,大家这才知道,原來知府大人成了太监,还在昏迷不醒呢!现在抓着印把子的,是个女人在那里狐假虎威!
岂有此理之下,众人的心都懒了!接着,入山的探子们纷纷逃回,一个个面无人色,说山中有人熊吃人,不少兄弟被这些畜牲象啃甘蔗一样,嘁哩咔嚓地啃着吃了。
众人大惊之下,退兵十里,重新下寨,免得有人熊跑出山劫寨來,反应不及。
领军众将校便一齐商量了,一边派人往孟州,到知府衙门里催大军的盐菜钱,定要加倍;一边商量着怎么写送呈上宪的公文。
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之下,终于撰出了一份四平八稳的折子來。首先,从前所有吃空饷的名额,都在这一役里报了阵亡,不用说,那后面的抚恤金必然是一注跑不了的横财。
我军既然“伤亡惨重”,那敌军自然理当全军覆沒才是正理。于是派出一队人马分兵去了安平寨,把留在寨里的囚徒刀刀斩尽,刃刃诛绝,割下人头报功。可怜那些老实安分的囚徒们还以为自己不肯附逆,朝廷纵然沒有恩赏,也必然亏待不了自己,到现在白刃临头时,后悔也已经迟了。
砍下的囚徒人头虽然不少,但还不够数目,大家再一商量,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便把十字坡附近的几个村堡给屠了,既犒赏了三军,大家快活,又见了血练了兵,再把村舍中精壮后生们的脑袋归整归整,这战绩也就差不多够数了。
于是孟州城外,烽烟四起,有孟州囚徒四下里杀人放火,劫掠民财,声威浩大,几成燎原之势。幸有我大宋救苦救难的天兵,解民倒悬,扶危济困,百姓仰之,如大旱之盼云霓。十字坡一战,更是军民戮力同心,将顽匪歼灭于此,匪首尽皆乱箭射死,马踏身亡,尸首模糊,不可辨认。唯余一小撮老弱病残,隐入深山云深不知处,但山高林密,猛兽横行,其众必然自遭天谴。
这封战报送了上去,官场瞒上不瞒下,自然是皆大欢喜----当然,不欢喜的人还是有的,比如说那位知府公公和他背后的知府夫人。估计这二位,今生今世,是永远都欢喜不起來了。
听曾思齐说完了,西门庆点点头道:“怪不得我一路行來,却见如篦如洗,民不聊生,原來还有这典故!”
曾思齐摇头道:“我和老管营商量了,在山中布下了埋伏,要全歼这两千官兵,谁知统军之人如此无耻,其军一矢不发,只知杀良冒功,待我们得到讯息,却是木已成舟,甚么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