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府门外的锦衣卫见到他,熟络招呼,“好久不见了,宁大人。”
宁如深迟疑,“我们好久见过?”
“那晚淮明河畔,看过大人的演出!”
“……”
他拍拍人的肩,进了门。
锦衣卫果然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
轩王府中依旧是一派悠闲景致。
宁如深随着府中下人找到李应棠时,后者又在爬树。看他来了,李应棠立马梭下来,两只袖子哗哗灌风,像只大扑棱蛾子。
“宁大人来了,本王有失远迎!”
宁如深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他刚刚攀到的树巅,“……没事,已经够远了。”
再远就要去别的世界了。
李应棠看见他放在石桌上的礼,“这是?”
宁如深说,“陛下不方便出面,让臣替他把慰问品送来殿下这里。”
李应棠搓搓手,“没事,你来也是一样的。”
宁如深:?
“没什么。”李应棠摆过手,又欢欢喜喜地去扒拉那堆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了,“哇!大玛瑙!”
“……”
宁如深看他心大得可以,“王爷一点也不担忧?”
“有陛下在,没问题。”
李应棠说着喔了声,浮出几分隐忧,“就怕解决得太顺利,陛下很快又要赶我出京。”
宁如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挤出一句安慰,“案子是锦衣卫在负责。”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截住了话头,点到为止。
眼看轩王过得比谁都逍遥滋润,宁如深便准备回宫复命。
李应棠看他要走,硬是拉着人坐下唠嗑。
又上茶水,又端点心。
宁如深花了长达半秒钟的时间来纠结,随后动摇地坐了下来,拿起点心咔嚓咔嚓,“殿下,你是不是因为出不了府很无聊?”
李应棠也咔嚓咔嚓,“闲得发慌。”
“……”看出来了,树都要爬秃了。
宁如深正想着,忽然又听李应棠道:
“本王这阵子不能进宫玩了,你跟陛下,最近如何?”
什么叫他跟陛下如何?
宁如深不明所以,“我们,身体都挺好的?”
“……”李应棠,“唉不是,本王是问……”
他斟酌了下措辞,隐晦地替人操着心,“就是,陛下最近就没做点什么?”
宁如深虽然听不懂,但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做什么?”
李应棠一瞬敏锐:喔………
他满足地窥完八卦,拍拍宁如深,“还不错。”
宁如深:?
李应棠说完,又若有所思地酝酿了一番,热情招呼,“宁大人以后常来府上坐坐。”
宁如深:……
常来做什么,你爬树我卡墙么?
他应了声,“唔,下次亿定来坐。”
·
假题案牵扯颇广,处理起来得花些时日。
轩王这一禁足,就禁了五六日。
李无廷在御书房批完了当日最后一批折子,想起他这个兄弟来:以轩王那鸡飞狗跳的性子,禁足几日怕不是会被憋出毛病。
他还是顾念着手足之情,叫来锦衣卫问话,“轩王近日如何?”
守在王府的锦衣卫禀道,“气色甚好。”
李无廷蹙眉,“他是找了什么乐子?”
“王爷在奋笔疾书,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没出来了。”
“……”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先帝的几个皇子里,就属李应棠最不爱读书。
李无廷怀疑李应棠是被关得发了疯,“写什么了?”
锦衣卫道,“厚厚一沓,卑职不知。”
“找机会带几张回来给朕看看。”
“是,陛下。”
锦衣卫的效率很高。
当天傍晚,一叠纸就被带了回来呈在御前,“回陛下,卑职抽了中间几张。应当不会被王爷发现。”
李无廷嗯了声,将纸页拿起一看:
《珽海浮沉录》
『……宁郎背靠在御案(划掉)床架上,面色绯红,嗔怒地捂着耳朵瞪向廷(划掉)珽君:说好只让你摸摸,怎么动口了呢?
珽君锢着他的腰,低声说:你若真不愿意,还搂朕(划掉)我的肩做什么。
宁郎立马脸红:我没搂,是手自己挂上去的。
珽君便笑:那下次把卿的手绑起来,不让它自己挂了好不好?
两人一阵低语,很快缠着床架上垂下的帷幔向后倒去,一阵轻纱翩翻。
窗外的月亮,也羞红了脸……』
李无廷,“…………”
大概是顾忌着天威,通篇都用了化名,还满是不小心写露馅儿的删改符号。
只不过那化名化得像是透明,一眼就能认出人物原型来。
御书房里一时落针可闻。
静了好半晌,跪在御前的锦衣卫终于听头顶落下一道清冷无情的声音:
“三日内把案子结了,还轩王清白。”
锦衣卫一凛,“是!”
李无廷将那叠纸往案上一扔,“然后早日将人赶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