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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吃药(他不吃药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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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轻晃了下,宁如深前倾的身子也跟着一晃,气息带着发丝一起拂动着,带着细微的酥痒。

李无廷低眼看着他,“给……”

刚开口,车厢中光线又是一亮。

紧接着李景煜的小脑袋也咻地从后面冒出来,叠在了宁如深肩上,眼巴巴看来,“什么奇怪的事?”

“……”

李无廷看着跟前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默了默,“没什么,坐好。”

两人缩回去:“喔。”

马车驶入京城中。

一路穿过市区顺着宁府的方向回宫。行了会儿,李无廷朝车帘外问道,“走到哪儿了?”

“回主子,快到东四北大街了。”

“朕去趟东城兵马司,在前面停。”

宁如深闻言去扒车帘缝,“这是哪儿?臣要先下车吗?”

李无廷,“……坐回来。离你府上不远,到前面的街口把你放下去,走一条街就到了。”

听这话头,应该是替他估量过了。

宁如深便坐好,“多谢陛下。”

没多久就到了下个街口,马车停下。

宁如深起身辞别,李景煜瞅了瞅问,“皇兄有政务,臣弟也一道下车吗?”

李无廷说,“你同朕一起去。”

李景煜点头应声。宁如深看了看两兄弟,行过礼拢上披风下车去了。

马车外是一条长长的街市。

街边开着各类摊铺,整条街不静不闹,街尽头拐个弯走几步便是宁府。

这会儿正好没事,宁如深就边走边看起来。

正往前逛了一截,突然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疾近的马蹄声夹杂着行人的惊呼响起!他一转头就看一名华服青年当街纵马而来。

烈马疾驰,转瞬到了几步之外。

宁如深惊了一跳,赶忙往旁边一退!

周围的行人小贩也惊慌地闪躲着,一时间街头乱成一片:

“快躲开!”“让让,推车!”

飞扬跋扈的烈马风一般地刮过眼前。

宁如深刚退到一个摊铺前,一架推车猝不及防从斜里撞来,“小心!”

推车哐的一下磕在了摊铺边。

与此同时,车架重重撞在了宁如深腰上,“唔…!”他顿时痛得呻唤了一声,一手撑在摊位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

一头乌发垂下,遮住了半张脸。

只能看见单薄的肩头轻颤着,掀开的雪色披风下露出绯红的官袍来。

周围行人瞬间大惊失色:是朝官。

推车的摊贩更是腿一软跪下,“草民冲撞了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宁如深这会儿痛得腰直抽,他忍了忍摆手,“不干你的事,我府邸就在前面,帮我叫人来。”

“是,大人!”

在那小贩跑去叫人的小片刻。

宁如深终于缓过劲,他看了眼四周的一片狼藉,“隔两条街就是东城兵马司,是谁这么大胆?”

一商贩小心道,“回大人的话,那位是庾家的公子,庾家就是…就是管东城兵马司的。”

宁如深对这些世家一点记忆也没有。

平时上下朝坐马车回府,除了几个同僚,其余人一概不认识,更别提世家子。

没想到在家门口还能遇到个当街纵马的坑爹货。

几句话间,严敏和拾一很快赶来。

严敏见了他大惊,“大人,你怎么被摧残成这副模样了!”

……什么摧残,他只不过是被撞了下。

严敏又吼,“大人,你脸色比刚才还白了!”

宁如深闭了闭眼,气若游丝,“嘘。”

你声音太大,震的。

他爬上拾一牌飞机,拍拍肩道,“先送我回屋,再帮我叫个大夫。”

“是。”拾一驮着他飞身而去。

呼呼的风声擦过耳畔,宁如深趴在拾一背上,痛得直抽的脑仁终于清醒了点:

庾家,不是他的百家饭之一吗?

·

宁如深回了府,趴在床上抽气。

大夫没一会儿就赶到了府上。

外衫一褪,掀开小衣,只见宁如深腰侧淤青了一片,在那霜白之上显得触目惊心。

“大人撞得不轻,万幸没伤及筋骨。”

大夫看过之后,又替他把了一脉,“大人身子骨差,气血不通。除了外敷的药膏,草民再为大人开些药调理。”

“嗯…”宁如深埋在枕头里,谢过大夫,让严敏将人领下去拿药了。

他满身疲惫,在床上趴着睡了会儿。

等他昏昏沉沉醒来,药汤已经熬好。

杏兰将药端过去,一股酸苦味扑面而来。

宁如深盯着那黑黢黢的一碗,试探地抿了一小口,顿时苦得浑身一颤!仿佛灵魂出窍。

杏兰还在问,“大人,好喝吗?”

宁如深闭了闭眼,“刚刚好像幻视了,看见端着碗的是位老婆婆……”

杏兰惊恐:那是孟婆!

“先放一边吧,不喝了。”宁如深实在有点受不住,他小猫咪可吃不得这么苦的东西。

他转头又看见站在门口的拾一。

宁如深估摸自己这样明天也上不了朝,就对拾一道,“你去帮我请个假吧。”

他也不知道大承请假的规矩。

但没关系,拾一肯定清楚。

拾一听完果然点了个头,转身出去了。

宫中,养心殿。

李无廷从东城兵马司回来,又处理了一堆政务,刚歇下来换了身轻便的常服。

“景煜送回去了吗?”

德全躬身道,“小殿下已经平安回府。”

李无廷嗯了声,又顿了一瞬。接着走到矮桌边坐下,随手拿了卷书翻开。

德全品着圣上的神色,眼珠一转,“想必宁大人也平安回府了吧。”

跟前落下不轻不重的哼声。

李无廷没说话,只翻起书页来。

殿中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从殿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李无廷抬眼便看一道熟悉又久远的身影落到跟前——

拾一回到阔别已久的养心殿,磕了个头。

李无廷眉心拢了拢,“怎么回来了?”

拾一,“首…陛下,宁大人让卑职帮他请个假,明日早朝来不了了。”

“怎么回事。”

“庾家子当街纵马,宁大人受了伤。”

话落,矮桌前陷入沉寂。

德全心头咯噔一声:刚念叨了宁大人平安回府,怎么就受伤了!

而且还是同陛下分别后才受的伤。

那陛下……

他偷偷瞟着李无廷的神色,却看人面沉如水,虽看不出情绪的波澜。但以他多年的经验,恐怕心情并不算好。

静默了几息,李无廷开口,“情况如何,大夫看过了?”

拾一说,“伤得很重,但不致命。大夫开了药,宁大人嫌苦不喝。”

“……”

李无廷闻言失语,又生出点恼火,“他不吃药,是想——”

『……是想让我亲自喂你吗,宁郎。』

话本内容一瞬跳了出来,已经能够自然流畅地衔接上场景。

李无廷捏住眉心:………

他兀自静了静,终于还是起身,“总归是朕叫他下车才有此一遭,走吧,去看看。”

德全忙腆着脸笑道,“哪能怪到陛下头上?都是那庾家子飞扬跋扈,不像话!不过陛下去看望宁大人,想必宁大人欣然欢喜,一高兴就把药喝了!”

李无廷被他一口一个“喝药”搅得头昏。

“行了,出宫。”

·

宁府主屋里。

宁如深腰间刚上过一次药,只穿了件小衣,身后搭了层薄被。

他正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宁琛!”

紧接着就看耿砚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怎么回事,听你管事说你受伤了?我叫了几个朋友,还说来找你出去玩的!”

宁如深捂了下耳朵,“小声点…你们玩什么?”

耿砚,“我们一起浪。”

“……”宁如深松开耳朵,“什么?”

他是不是没听清。

小犬在说什么危险的话呢?

耿砚,“浪啊!就是泛舟,不是你教的?”

宁如深张了张唇,看着他失语。

耿砚没注意到他微窒的神色,继续合计,“现在你受伤了,也浪不了了。对了,你伤哪儿了,怎么伤的?”

宁如深从善如流地放过这个话题,“腰上,被撞的。”

“嘶……我看看?”

耿砚说着探头,双手掀起他薄被边缘。

一阵凉风蹿进来,宁如深抖了下,“你还是……”他正要让人放下,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动静,接着门外的光线暗了下来。

前方响起细细急急的两声:吭吭!

宁如深心头一撞,猛地抬头——

只见李无廷负手立在门口朝他这边看过来,身旁是疯狂使眼色的德全和噤若寒蝉的严叔。

隔着小半个房间,视线相撞。

“……”

床边的耿砚迎着那道目光,手莫名一抖,又把薄被给人轻轻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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