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肚茶水的陈靖柳,逐渐脸色古怪,坐立不安。
偷偷瞟一眼,却见京都太岁剑眉如墨不怒自威,批阅手中案卷,让人根本不敢开口打岔。
陈靖柳紧要下唇,坐姿换了好几次,双腿搅在一起不敢让曹华发现,更不好向男子开口。
终于,曹华画好了新款发簪的图纸,抬起头来,见时间太晚雨又不停,便摆手道:“来人,带陈姑娘下去歇息。”
武安侯府邸占地颇大,但前前后后也就三个丫鬟。平时没人敢在太岁府上做客,九成房间都是空的。
绿珠进入房中,欠身请陈靖柳去客房。
陈靖柳尚未婚配,那敢在留在男子家中过夜,要是曹贼晚上跑过来探讨诗词,她怕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谢过公子好意,只是有人在府外等着,不能久留。”
曹华本就是不好开口赶人才有此一说,闻言轻笑道:“那好,拜拜。”
“哦...拜拜?”
陈靖柳略显不解,皱着眉头往外走去,走出门口时,却又停下脚步细声问道:“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敢问这两句诗,出自何处?”
曹华眉毛不抬:“长恨歌,说了你也不明白。”
“长恨歌?”
陈靖柳自然是不明白,略一犹豫,又问道:“公子可否把全诗告知与名女?”
陈靖柳在京中也有才女之称,善七言,对此自是好奇。若不是畏惧曹华的恶名,她都已经开口索要那本‘诗集’了。
曹大官人闻言抬起头来,抬了抬一双剑眉:“再不走,今晚就留下来陪本公子探讨诗词,我能给你说一晚上。”
陈靖柳一个哆嗦,汴梁城中的王侯子弟,最喜欢用这借口祸害良家妇女,她岂会听不明白意思。
“民女知罪!”
陈靖柳连忙欠身赔罪,急慌慌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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踊路街上。
陈靖柳靠在车窗旁愣愣出神,一直再回想方才的对话。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怪不得皇帝都醉心声色犬马...”
这明显是不满当朝天子的所作所为,陈靖柳不敢去想,又忍不住去想,越来越觉得看不透曹华这个人。
世上怎么会有一会儿穷凶极恶一会儿赤胆忠心的人,好色倒是和以前一样,以轻薄她这清白女子为乐,可现在坏的点到为止,让她明明很不愿意却又厌恶不起来...
方才跳舞是真的拘谨,一方面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跳舞,还有则是真怕跳的太难看被取笑...
马车缓缓行进,林冲提着长枪,走在车窗之旁。
“靖柳,怎么现在才出来?”
陈靖柳回过神,随意道:“雨大,不好走。”
林冲迟疑稍许,问道:“聊这么久,方才说了些什么,我想听听。”
陈靖柳眉头一皱,轻声道:“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在里面呆两个时辰?”林冲语气重了几分。
陈靖柳掀开车辆,略显薄怒:“冲哥哥,你什么意思?”
大雨淅淅沥沥。
林冲提着长枪,看见她的表情,偏过了头:“担心你,方才准备进去,被鹰爪房的董大人拦下...”
陈靖柳知道林家嫂子的遭遇,也知道林冲担心什么,可光担心有什么用?她本就受了些许惊吓,此时温怒道:“既然担心为什么又没进去?一个小百户还能拦住你?”
“我...”
哑口无言。
话是这个理,但京都太岁与薛公公,岂是他一个禁军教头能冒犯的。
林冲吸了口气,转而道:“可曾提过我调去边军的事情?”
“你为何不自己去问?”陈靖柳放下车帘:“让我一个女儿家出面,事后又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
林冲面色温怒,看着车厢良久,总是摇头一叹,猛夹马腹先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