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楼后方。
湖畔小楼中,身着翠绿罗衫的妙龄女子坐在桌前。一双淡扫蛾眉自带三分怨意,让人望而生怜。
屋里熏香缭绕,丫鬟环儿乖巧站在后方为客人倒茶。女子清喉娇啭,念着宣纸上一首诗:“一个乌龟两丈长,乌龟壳子比山大...公子这首诗豪气十足,京城士子百万,能做出此诗的唯公子一人。”
声音轻柔如水,天然带着亲近感。
身材高大的尉迟虎看的如痴如醉,待到美人娇羞回首才一拍膝盖:“李姑娘慧眼如蜡烛,我爹也是这么评价,区区拙作,不足挂齿。”
丫鬟忍俊不禁‘噗’的一笑,却被李师师嗔了一眼,连忙收声。
李师师面带温和笑意:“此次诗会,除了公子的《咏春咏美人》名传天下,陈公的《过惶恐滩》也远传天南地北,只可惜陈公告老还乡,师师还未见过,倒是可惜。”
尉迟虎一挥熊掌,满脸得意:“我听我爹说,《过惶恐滩》这首诗有蹊跷。”
王公之间闲谈不会外传,而寻常人根本不敢讨论这些事情。李师师早有疑惑,此时顺势问道:“有何蹊跷?”
尉迟虎勾了勾手指,让她靠近些,哪想到香风拂面,差点钻桌子底下去。
尉迟虎连忙坐直扶了扶书生方巾,才一惊一乍的说道:“听我爹说,陈清秋从未去过珠江口,更没到过零丁洋。而且典魁司密不透风,写了绝笔也不可能传出去,这其中必然有高人运作。”
“哦?”
李师师面带诧异:“能写出这种千古名篇,在师师看来封侯拜相也无不可,世上还有把千古流芳机会拱手让人的?”
尉迟虎连连点头,有模有样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人质疑陈清秋,我爹说这诗有国之将亡的意味,幕后之人不愿站出来。”
后面这句国之将亡,李师师只当作没听见:“能做这种事的人,要么有惊世之才不想出世,要么已功成名就不在乎这一点虚名,无论哪一种,都绝非凡夫俗子。也不知师师有没有机会见到。”
“师师!有贵客来了。”
汤夫人急慌慌跑到门口,不敢敲门惊扰,只能在门口催促。
李师师目露诧异,现在就坐的可是郑国公爱子,莫非嬷嬷忘了?
尉迟虎也是脸色一沉,顿时来了火气。他‘京都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连太子见了他都得叫一声‘虎子哥’,竟然有人敢扫他的兴。
李师师准备安抚,却见尉迟虎已经站起了身,一脸凶恶之像,撸起袖子大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大声道:
“爷,你咋来了。”
“滚!”
“好哒!”
曹华挥了挥扇子,进入湖畔小楼用脚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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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外。
刘四爷惊为天人,张嘴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啥叫太岁!方才还是太孤陋寡闻。
尉迟虎伸长脖子想看屋里情况,却吃了个闭门羹。
老鸨儿汤夫人满脸尴尬,只当作没听见方才的简短对话,讪笑道:“尉迟公子,要不妾身再给你安排个姑娘。玉儿今天出阁..”
“滚滚滚!本公子是读书人。”
尉迟虎声音中气十足生怕屋里的师师姑娘听不见,胳膊却环住了汤夫人的柳腰:“真的?那明天直接送国公府,本公子看上的女人,那有外人碰的道理。”转眼瞧见一个商贾打扮的男人挡路,尉迟虎眉头一皱:“你谁啊?”
刘四爷吓得一哆嗦,忙的欠身恭维:“虎爷,我南城刘老四,跟在曹公身边打杂,以前还被您指点过几回。”
说是指点,其实就是被收拾过几回。刘四爷可不敢对尉迟虎放肆,该有的礼数得有。
尉迟虎恍然,摆手道:“去去去,有没有点眼色?主子办事你能在外面听着?滚外面去等着。”
刘四爷诚惶诚恐,忙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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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小楼中。
李师师瞧见尉迟虎的反应便知道谁来了。她脸色微变,忙的站起身和丫鬟跪在地上。
王侯贵子来青楼无非寻欢作乐,老老实实的丫鬟府中大把,若来了青楼也是三拜九叩便没了意思,多是玩笑打闹不讲身份。
但曹华不同,为人冷血狠辣有千般折磨人的手段,虽然极少来茗楼,唯一的两次是陪着入京的世子郡王,但仅仅是这两次已经足以让李师师刻骨铭心。
“见过公子!”
李师师没有抬头,只看着一双雪白长靴的脚尖,移动到桌子旁边。
曹华坐在桌子旁边,摩挲着手指目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