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阳高悬中天,旗杆的影子缩到几乎看不见。
一声号炮响处,担任监斩官的刘英丢下火签,高声道:“午时已到,开刀问斩!”
‘咚咚咚’,军士敲响大鼓,刽子手向鬼头刀喷一口烈酒,然后高高举起明晃晃的屠刀。
当谢蕴章的脑袋,被军士粗暴的按在砧板上,他彻底陷入了绝望。
陈郡谢氏的荣耀,过去几十年在江南呼风唤雨的骄傲,此刻全都化为乌有。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无边无际……
此刻他才明白了,原来在真正的强权面前,自己也是蝼蚁。跟那些他平日里可以随意捏死的草民,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说自己放着花天酒地的好日子不过,跟这儿瞎蹦跶什么?到底图个啥啊?
大彻大悟的谢立亭,此刻怎叫一个悔恨交加?
“斩!”监斩官高喝一声。
刽子手们便齐齐落下手中鬼头刀!
“我还有一件事要招供!陆仲和是被人害死的!”生死一线之际,谢蕴章用尽力气大喊道。
鬼头刀刷刷落下,鲜血喷涌间,人头滚滚落地。
砍向他的那一刀,却偏出了三寸,重重砍在砧板上。
谢蕴章脑中一片空白,竟硬生生吓昏了过去。
因为要赶在午时三刻前杀完人,是以官兵片刻不停的清场,很快把第二排人犯押上台。
这一批犯人已经被方才人头滚滚的场面,吓得屁滚尿流了……是真正意义上那种屁滚尿流。
看到谢蕴章因为最后时刻吐露惊天秘密,得以侥幸刀下留人。犯人们纷纷效仿,大声喊出自己知道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以换取活命的机会。
至于他们能不能得到这个机会,全看对面罗伞下的晋王殿下,他的手指到哪个,哪个头上的屠刀就会抡空。
而晋王殿下本着一贯折磨人的恶趣味,会一直等到他们的脑袋被按在砧板上,才开始抬起手来,指指点点。
所以在屠刀落下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死是活。自然谁也没逃过,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恐怖体验。
就算侥幸保住了脑袋,也吓得当场崩溃,丑态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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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出精彩万分的活剧,把台下的苏州百姓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看过多少次杀人了?腰斩、凌迟……花样繁多,可哪有这么刺激的?连根毛也比不了啊。
人群中,一个胖大和尚双手合十,仿佛在念‘往生咒’超度死者。
一旁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书生,却分明听他低声道:“太……刺激……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朱洪武不养闲人啊。”罗贯中也感叹道:“老朱家的子孙,各个都是人才啊。”
“晋王殿下这手叫陪斩。”道衍此时已经了然。“他本就没打算杀掉那些狗大户,只是要毁掉他们的名声,吓破他们的胆子,让他们一辈子不敢再蹦跶罢了。”
“嗯,听说过……”罗贯中点点头,他通古博今,知道陪斩是一种很独特的刑罚。它不见诸任何一本《刑律》,甚至不会动犯人分毫,可受刑者却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比杀了他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