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哭红的眼睛,散乱的头发,被捂的通红的脸颊,她的眼睛只在我的脸上扫了一遍,眼神便收敛起来,窘迫,羞涩……
别说是她了,如果是我处在这样的境地,我感觉我会立刻逃开,到没有人的地方,继续我的哭泣,继续我的悲痛。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看样子,像是就要在这儿继续,完全的排除我这个因素。
余沉沉的头抖动,还在啜泣,“你不要这样了,有什么事情了,同我讲,我可以帮助你的。”其实,当时,我恨不得说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从脑海里面到嘴边,这献身精神令我诧异,是有一股子力量在催促我,不得不这样。
“我没事儿,你走吧。”丢下一句话,表示我已经对她造成干扰。
脑门一热,我上前一把拉起她,有几个过路的学生朝这边看,带着某种好奇心,不过幸好,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我搀着她的手臂,勉强站起来,差些没站稳,往前一窜,呼啦一声,我左手一把扶住她,手上的塑料袋由于我的动作作几声响动。她看着我,那时,自以为自己特别的高大,威风凛凛般的骄傲。
她松开我的手,牵强的露出一个笑容——算是对自己窘迫的一面的挽救。我却怎么样都不能给她回复一个笑容,稍微深呼吸几口气,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
“你到底怎么啦?碰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我笃定的问道。尽量保持着平静,保持平淡的情感,刻意隐藏心底里的激动。
“不说这个了。”木木的,捋了捋头发,眼睛十分淡定,好似方才那个哭泣的女孩子已经离去,而我俩都是路过。
“你考得怎么样?这一回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她很庄重的问道,平常时候,只有我的母亲打电话的时候,会刨根揪底的询问,我会根据实际的情况说谎。
今天在她的面前,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哪怕是在小廖跟前,我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吹牛,他对我知根知底,自然不能实际成绩上扯谎,只可以在原因或者理由上做文章。
“你要知道,我考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老是咳嗽,一边考试,我一边想睡觉,太影响我发挥,如果不是感冒,就我这样的,随随便便的考个年级前一百是小意思。”
“他奶奶的,也不知道年级里面谁安排考试的,偏偏选那么个日子,也不知道说翻个老黄历,这日子属火的,我命里带水,这不是方我么?”
“哎呀!什么鬼天气,简直是糟糕透顶,狂风卷积着乌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还怎么正常的表现出我的真是水平?不是纯属扯淡么?”
……
其实,我们彼此都是相当清楚的,我有几斤几两,小廖又是什么样的。他知道我在吹牛皮,并不拆穿我,事实上,他吹牛扯谎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默默的看着他表演,我俩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对于我说的话,总是不屑一顾,略带鄙夷。而我总是诚心实意的成全他。
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相互成全,相互鼓励,不得不说,小廖是高中生涯的精神力量来源。
对余沉沉就不一样,我却是陡然之间就失去了说谎吹牛的底气,我脸上,由于成绩的窘迫都涨的通红。
“啊……呃,我的成绩不好……呃,不过这一回,还是有些进步的……嗯嗯,就是这样,对于考试,我已经司空见惯……”我使出了几乎全部气力说出这话,后来,也就话锋一转,“emmm,你要不要吃点儿嘛。”我干瞅着她,将手里的串串象征性的递将过去——没想她会接受。
“好呀,先谢谢你呀。”她拿了一根,“还挺好吃的,以前没有发现,你在哪儿买的呀?”
“废话,可不是好吃嘛,这羊肉串串三块钱一根。”我心里这样想。
“就在那下面,在派乐汉堡对面……”
“哦哦,那我知道是哪儿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吃完一整串,她看起来就好多了,暗暗觉得,她和我应是一路人——同是吃货而已。只要有好吃的,大饱口福后,所有烦恼都慢慢的会忘记或者自然消融。
而我不忍心她就这样忘记,暂时的埋没,并不代表之后不会想起来,况且她又是那么的善于伪装。
“你刚才怎么了?”一架已经冷却下来的机器现在,被我重新启动。
“没什么,就是考试没考好,在班上的成绩太靠后。”我瞬间懂得,这是一个学霸的哀伤。
学霸是什么?就是所有比我成绩好的人,都可以这样称谓。
“就一次考试,往后还有机会呀,你只要是下次考试,在这次考试的基础上有所进步,这就是在超越自我了呀。每次都如此,一点点的,假以时日,回头顾盼,你便会发现,你已经前进一大步了……”
这几句话,你很难想象是从一个差生嘴里面说出来的。
“嗯嗯,你说的有道理。”她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不管怎样,我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一定可以追赶上他们……至少可以向他们靠近。”
我知道这里她说的“他们”指的是什么人,大抵也就是张玉竹那一批人。她没有明说,我自然知道她的所指。
我们一起爬石阶梯,一直到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好啦好啦,你就送到这儿吧,嘻嘻嘻。”
绕过教学楼,左手边是女生公寓,右手边才是男生公寓,我们在广场上分开,她走左边的阶梯,我走右边的阶梯,还要往上走,才是公寓。
天空那么湛蓝,我看见几只鸟儿在那上面画出优美的曲线,我的心底里此刻也是乍起波澜,那微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