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杀生,决于其口。”终究是后宫三千佳丽中最具魅力的一朵,是李治耳旁吹风吹的最勤快的女人,武则天从青灯古卷走到与李治并称“二圣”,终于完成了向未来可能的千古女帝转变的关键一步。
而在李治和武则天私下的谈话中,崔灿仍旧逃不掉话题的主旨。
“寡人看着他长大,知道他并非忘恩负义的人,而且才智过人。这次出去打仗,想必是忽然看到了太多的流血和死亡,心里有些难以接受吧,毕竟年龄还小,没见过那样的场景。”李治说道。
“陛下,臣妾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再精辟不过了。无论怎么才智过人,他终究是高句丽的后裔,谁敢保证哪天他不会脑袋一热给造反了?陛下可以吗,反正臣妾不敢!”武则天侧身坐在李治的腿上,搂过他的脖子,软绵绵地说道。
只是这绵里藏针,杀人无形。
李治很大程度上会听取她的决策与建议,但这次不同,他觉得没有必要将崔灿赶尽杀绝,既然她说这工厂可怕,那就直接派工部接管了;还说他私自建村,集结流民,弄了个什么南街村,那就拆了村子驱散流民;说他大肆敛财,扰乱洛阳,那就封了宅院,撵出洛阳……为了挽救崔灿的小命,他做了不少的努力,可是从朝廷到武后,议论到最后,又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将崔灿斩草除根。
对于这么一个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少年郎,如此年轻有为,才智绝顶,难不成就因为一个“或许会造反”的罪名给杀了?诚然,做皇帝应该有做皇帝的觉悟,掘除一个可能造成威胁的种子,也无可厚非。可帝皇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并非冷酷无情,对特别喜欢的人和物格外开恩,同样也在情理之中。
“媚娘,寡人决定饶崔灿不死,只是从今往后,他不能再踏进洛阳城一步,只要他安心老实做我大唐的平民,寡人以后绝不为难他,也不希望有人为难他。关于崔灿的话题,从今往后,不用再提,你我如此,朝堂也是。”
“陛下圣明,是崔灿之福,是我大唐子民之幸。”武则天下来跪了一跪,顺即被李治拉回怀里,听从老太医的嘱咐禁欲了几天,干柴遇见烈火,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当然,围绕自己展开的讨论,以及武后与陛下的最终决定,还是后来程咬金和狄仁杰来信中提到,至此才解开了崔灿心中的疙瘩。
庆幸是庆幸,至少没有先精忠报国岳武穆一步被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给咔嚓了,实在是老天有眼外加万岁爷开恩。可当初的努力也都付诸东流了,而发生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是打胜仗回来没有听令接受陛下嘉奖,由此引发的蝴蝶效应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并大开眼界。
从名不见经传的仙居镇永祥村到长安城,再从长安城到洛阳城,绕了一圈现如今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如果说人生是一个大圈,走走停停,瞻前顾后,最终又还回到起点,如同一条蛇咬着尾巴完成从生到死的交接仪式,那么崔灿前十几年已经成功走完了一个迷你版的轮回。
乡村如此静谧,如果人类闭口不言,只有虫鸣鸟叫等天籁之音。崔灿在院中地面的蒲团上打坐入定,思维进入游离状态,一呼一吸之间似乎能够感觉到大自然的律动。不过这种感觉没能持续很久,因为一个声音在他耳旁骤然响起。
“先生我可是什么事都知道了,手头的活计忙完之后,就连忙赶过来。既然如此,那就安心过来书院吧,陛下不要你,先生还要你。至于当初你口口声声喊着给你发薪水,我和你师娘商榷了一下,这个不现实。上次公输怀春拆了大楼,需要不少银子盖新楼,而现在公输怀春又是你的徒弟,你考虑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崔灿睁开眼睛,看着白不易嘴巴一张一合,简直有种想要塞进去一根金箍棒的冲动。不过他还是连忙绽放笑脸,说道:“现身您老人家考虑的真心周到。学生感激不尽,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感谢您啊!可是,我想歇几天再过去。”
“年纪轻轻就这么怠倦,怪不得陛下不要你。不想挨你爹娘的破鞋,明儿个过来学院报道,否则别怪先生不客气。”扔下这句话,白不易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人了。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崔灿卯足劲儿喊了两嗓子,顿时觉得痛快多了。
“主人,你唱的什么,挺好听的,等我好了教我。”丑奴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三弟,你刚才的唱腔听起来很是叫人回味无穷啊。”崔振也跟着说道。
“先生,这九连环太难揭啦!我也要学你刚才唱的!”公输怀春的声音从屋子里发出,似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