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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下 阿注阿挟质入辽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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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阿骨打单骑追麻产

阿注阿挟质入辽邦下

这一天,习不失办完公事,返回家中,却见家中来了一位从来未曾见过面的客人。从纳喝氏口中得知,客人名叫阿注阿,是她的弟弟。阿注阿告诉习不失,他是耶悔水纳喝部落人,他的哥哥名叫撒八,是纳喝部落孛堇,刚刚谢世不久。他因为与部落中人争夺部族之官,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众人赶了出来。如今是有家难奔,只好前来投奔节度使,寻找机会报仇雪恨。习不失看在妻弟的分上,便满口答应了下来。又借机将阿注阿推荐给了盈歌,盈歌便让他担任了一名小官。阿注阿本来是要争当部族官的人,那里会把这样一介小官放在心上?当下心中闷闷不乐,自认悔气,后悔不该投奔到姐夫这里来。

在对待其舅舅阿注阿的态度上,两位外甥却有所不同。三滨冷淡漠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情。每当阿注阿在场的时候,他总是避而远之,不大去接近他。撒达则态度鲜明,对这位远方的舅舅不置一齿。他多次劝告习不失不要养虎为患,应该毫不犹豫地将这位“道貌岸然”的舅舅赶走。习不失对阿注阿的所作所为虽然也有微词,但为了顾全爱妻的面子,他不忍心下这个决心。撒达见习不失无动于衷,只好面见盈歌,对他说道:“节度使,我有一言相告,愿节度使能听之信之。”盈歌说道:“请你言之,若是有理之时,我当然会照你说的去做。”撒达说道:“请不要留用阿注阿,应该将他驱逐出完颜部落。”盈歌听了,颇为吃惊,说道:“竖子不能容亲至此,难道阿注阿不是你的舅舅吗?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他呢?再说这也是你继父的意思,岂能把你继父的话当成耳边风。”撒达说道:“正因为他是我的舅舅,所以我才这样说。要不,舅舅将来要是犯下什么罪孽,我们也得跟着受连累。”盈歌说道:“我真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去看待你的舅舅呢?”撒达说道:“人言家丑不可外扬,这话却不能不对节度使讲。我舅舅无廉无耻,无信无义。这等之人,以后必乱。”盈歌说道:“未必就这么严重吧。你且退下,待我思之。”此后,撒达见盈歌持而不决,便又隔三差五地去催。谁知事与愿违,反而引起了盈歌的疑心,心中暗暗想道:“撒达为什么偏要置其舅舅于死地呢?再说,阿注阿也没有什么过错呀?”

人言:“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隔不久,阿注阿就知道了他外甥撒达请盈歌赶走他的消息,真是又气又恨,又恼又羞,直把撒达恨的深入到骨髓里去了。他恨来恨去,把所有的仇恨都加到了撒达身上,必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思之再三,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这一天,阿注阿来见习不失,向他辞行。习不失闻之大惊,说道:“兄弟你来这里的时间并不算长,为什么就要离开?难道说我有什么待你不周到的地方,惹你生了气?”阿注阿说道:“不是”。习不失问道:“那又为什么?”阿注阿说道:“都是因为我那不孝敬的外甥,他不愿意我和姐姐,姐夫生活在一起,就凭空生出许多事来。我要不走,就会使你的家庭不和。思来想去,心中难安。”习不失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请兄弟放心,我自会去处罚撒达。”阿注阿说道:“既然姐夫不放我走,作为舅舅,我就要训导他。”

又隔一日,阿注阿又来见盈歌,向他辞行。盈歌听了,大惑不解,问道:“我和习不失虽有高下之别,但是又有弟兄之亲,本来就没有什么内外之分。你是他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如今要走,难道有什么待之不周的地方,使你感到不太满意?”阿注阿说道:“不是,不是。节度使待我情深意厚,恩重如山,小人没齿不忘大恩。”盈歌闻而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走呢?”阿注阿说道:“不为别的,全为我那不仁的外甥。他到处搬弄是非,说我这个当舅舅的坏话。我若不走,惹得你们上下不和,其责任就在我的身上了。”盈歌说道:“既然是这件事,那就好说。我派人去将撒达好好教训一番,也就是了。”阿注阿听言,谢道:“既然节度使这样说了,那我也就留下不走了。不过,作为舅舅,我也有责任训导外甥。节度使,你说对吗?”盈歌闻言,不便回答什么,也就一笑了之。阿注阿也不再说别的,起身告辞而去。

这一日,习不失不在家,阿注阿纠合了七八个人,将撒达捆绑而去。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对他说道:“哈哈,小子,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你到处说舅舅的坏话,舅舅岂能饶得了你?”撒达要见盈歌,阿注阿说道:“是节度使要我这样干的。”撒达要见习不失,阿注阿又说道:“是你继父要我这样干的。”撒达闻而叹道:“天哪,天哪,何乃不公至此,世人以后必能看到你的叛逆之事!”可怜一个撒达,他临死还不知道是阿注阿的阴谋鬼计杀害了他。

习不失得知撒达被杀之后,虽然心中十分悲痛,但也只好佯装糊涂而已。盈歌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后经过,但因为是习不失的家事,他也不便多问,此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完颜部落的习俗和辽人接近,以狩猎最为乐事,狩猎的地方称之为秋山,狩猎时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有余。这年的秋天,盈歌带了诸人,前往秋山狩猎。因为欢都老成持重,足智多谋,便让他留守完颜部落。

阿注阿本来就是一个无才无德,贪图高官厚利的人。自从到了完颜部落之后,既没有得到高官,又没有得到厚禄,可以说是大失其望。因此,常怀不满之心,欲行不轨之事。又纠集了七八名亡命之徒,备好兵器,只是等待有利的时机下手。

这一天,阿注阿眼见盈歌率领部落中的丁壮前往秋山狩猎而去,部落之中仅仅留下了妇孺老幼之人,以为是千载难逢之机。当下将那七八个亡命之徒召集在一起,商量了一番,遂各持刀枪剑戈,一路呐喊,到了来流水畔盈歌所居之家,杀了守门之人,冲进屋去,夺据寝门,将盈歌之妻乌古论氏及其家人劫持。

欢都闻得部落之中人声鼎沸,隐隐还夹杂着喊杀之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点齐二十名兵卒,循声而来,正好看见有七八个人已经冲进了盈歌所居的屋子,因为离的太远,追之不及。等他们来到之时,已经晚了,叛乱者已经将乌古论氏和盈歌的全家人劫持,而领头叛乱的人却是习不失的妻弟阿注阿。欢都即时派遣两人,前往秋山告知盈歌。

为了防止意外事情发生,欢都传令所领兵卒撤的远远的,以观望事态的发展变化。自己则站在一边,和阿注阿等人周旋。

欢都问到:“阿注阿,你独自一人来到完颜部落,部落中人待你不薄,你为何却要作出这样的事情?”阿注阿说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实情,但是我的官职太低,俸禄太少,使人心灰气丧。”欢都说道:“欲想得到高官厚禄不难,若是放了人质,一切都好商量。”阿注阿说道:“我不相信,你是在骗人!”欢都说道:“以闺门眷属为人质,岂是男子汉大丈夫之所为?”阿注阿说道:“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再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欢都说道:“我叫欢都,你们都认识我吧?”阿注阿说道:“认识,你的名字响当当的,当今白山黑水的所有部落里,那个不认识你呢?”欢都说到:“你们放了乌古论氏和她的家人,以我为人质,如何?”阿注阿说道:“不行,你的手段高强,我们那是你的对手?”欢都说道:“这倒不必担心,你们出来两个人,把我捆的结结实实的,我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都施展不出来了。”欢都说罢,又听得屋内几个人低声商量了一会,阿注阿又说道:“好,那就听你的,你准备一条绳子,我们就派两个人出来。若是哄骗我们,我们便把屋内的男女老少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又过一会,欢都在外面说道:“好了,绳子取来了,快出来两个兄弟。”

当被捆的囫囵一样的欢都被押送进屋的时候,阿注阿放走了乌古论氏以及她的家人。乌古论氏望着欢都大哭不止,欢都说道:“快走,快走。阿注阿兄弟只是想要钱财,他并不想要我欢都的命。”

盈歌到了秋山,过了两日,忽然觉得心绪不宁,神情慌乱,总有一种就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他勉强支撑了一天,却更是寝食俱废,坐卧不安,往日被认为是最能体现游牧人生活情趣的狩猎一下子也变的枯燥无味起来。又隔一日,他毅然决定罢猎返归。他的这个出乎意料的决定使得从猎的所有人众都大吃一惊。大家猜想部落里也许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但又不敢说出口来,只好默默地收拾行李。

在回归途中,他们和两位前来报信的人不期而遇。来人将阿注阿劫持乌古论氏和一家人的事变告诉了盈歌,盈歌悔恨地说道:“当初不听撒达之言,果然导致今日之祸!”

日色过午之时,他们回到了来流水河畔。只见乌古论氏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乌古论氏远远望见盈歌,就大声地哭了起来。还没有等到他下马,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快去救欢都,是他救了我们,快,快去!”

盈歌站在离他屋外十多丈远的地方,开始了和阿注阿艰难的对话。在他的身后,潜伏着十多名亲兵,是为了防止突发意外之变。

盈歌问到:“阿注阿兄弟,我盈歌向来以忠信待人,自思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阿注阿说道:“节度使,你不要再说了,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我们又必须得这样来做。”盈歌说道:“好吧,那就谈条件吧。你有什么要求,凡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可是,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动欢都一根毫毛。否则,我饶不了你们!”阿注阿说道:“节度使,我们不会伤害欢都的,你尽可放心。其实,我们的条件也很简单。第一,在系辽籍女真人之中,挑选几名知名度较高的官员,用绳子相结,将我的兄弟亲属由咸州路送入辽国境内,不知可能答应?”盈歌说道:“这个好说,我答应。”阿注阿说道:“好,节度使果然是痛快人。第二,不要吝惜你库中的金银珠宝,也不要吝惜你马厩中的千里神骏,请尽量满足我们的要求。”盈歌说道:“这个也行,我答应。”阿注阿说道:“第三,欢都也应作为人质,将我们送至辽境。”听到阿注阿所讲的第三个条件,盈歌沉吟不语。欢都说道:“节度使,答应吧,只要完颜部落能够兴旺发达,我欢都区区一人,又何足道哉。”盈歌说道:“这第三个条件,我也答应。但你们平平安安进入辽国之后,要将欢都完完整整地归还于我!”阿注阿说道:“这个条件,我也答应。!”

接着,阿注阿与盈歌歃血为盟,以示永不反悔的之意。

几天之后,阿注阿和他纠集起来的七八名乌合之众,用衣襟将欢都、阿鲁太弯、阿鲁不太弯等七人捆缚在一起,作为人质,带着所索取的金银珠宝等物,离开了纳葛里村,一路迤逦而行。进入辽境之后,阿注阿遂放了欢都,阿鲁太弯、阿鲁不太弯等七人。欢都回到了济州,即遣人昼夜奔驰,沿驿道拦住阿注阿一行。阿注阿的死党皆被斩杀,而他的亲属却被纵之使去。阿注阿骑的是一匹千里神骏,靠着这匹马保住了一条性命。盈歌派阿骨打将此事具报辽国,并请归还阿注阿。辽人告诉阿骨打,阿注阿已经被发派到曷董城去了。后来,阿注阿因思念故乡,悄悄地逃了回来,依附于系籍女真。这是后来之事,在此补上一笔。

盈歌好容易将一场突发事变平息,忽然听得有人来报,说是苏滨水一带又出了乱子。盈歌闻之,大感意外。不知盈歌如何处置,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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