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眼杂,庞易只是乘着夜色让警卫排的人将银子找了一个地方埋了起来,便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因为,那些周家旁系老头即将从县衙回来。
该找的东西已经找到,再占据这周家大院已经不是太合适。
所以,庞易便带领警卫排撤离了周家大院。但即使是撤离了周家大院,庞易还是不想让这些想要继承周家财产的老头子好看。
既然周家的银子已经搬空,剩下的就是其他的不动产。周家的不动产主要就是一座周家大院,几座粮仓,三百倾土地以及在大城的一间铺子。
周家大院不能动,土地也是不能动,远在大城的铺子更是想动也动不得。所以唯一能动的就是那几座粮仓了。
周家占据良田三百倾,在丰收之年的时候光是每年的租子就有二十几万斤粮,出了一部分发卖,很大的一部分却是存储起来,等待灾年的时候好大赚一笔。
可惜的是,灾年如愿的来了,想不到的却是自家差点被灭门,只剩下个在外求学的二少爷,储存的粮食也被抢走了大半,紧剩下的两座粮仓因为被周家的同族死死的护卫住,这才幸免于难。
但是这两座粮仓明显已经是周家旁系的囊中之物,但是这粮仓,庞易根据从周家大院密室里找到的账簿显示,这两座粮仓是周家几座粮仓中最大的两座,里面的存粮居然有将近五十万斤。
这里面虽然有不少是陈粮,但是对于还有很多原本就难以支撑到下一次收粮的佃农来说,这些粮食就是救命粮。
但是有五十万斤居然就这么被周家的同族占据,周家同族才多少人,不过就是三五百人罢了,他们何德何能能够占据这五十万斤的粮食?
周家同族们虽然有很多也是佃户,但是他们占据了同族的便宜,周员外对于同族还是很照顾,租子甚至低到了两层,虽然他们租佃的天地不多,也同样遭受了灾害,但是由于他们平常能够攒下不少的余粮,今年的灾害对于他们来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更何况根据资料显示,周员外甚至免去了同族们今年以及明年的租子,也就是说,这周家剩下的两座粮仓里的粮食对于周家同族来说并不是雪中送炭。
但是别的灾民可就难过了,虽然他们抢走了三座粮仓,但是这三座粮仓里的粮食加起来也没有那大粮仓的一半,也就是说,周家大院附近几个村子的灾民也就是抢了十万斤左右的粮食。
庞易派出的探子这两天也统计了下,总共有六个村子的灾民前来周家大院抢走了粮食,而整个六桥镇也不过只有十三个村子(注:这些村子都是有保正的存在,算是有编制的,至于没有保正的自然村不算在这十三个村子里)。
十万斤粮食就算是整个六桥镇六千人分,每个人也不过十几斤粮食。十几斤粮食能干些什么?不过就是勉勉强强够一个人吃一个月而已。
但是距离下一次收成的时候,足足还要三个月,也就是说,这些可怜的灾民就爱你更要饿上两个月的肚子,这是在逼这些可怜的人起来造反啊。
庞易不想这些灾民白白送命,因为在洋枪的威胁之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造反的话很难成功,除非有绝顶的战略天才给他们支招。
更何况,这些灾民们真的暴乱了,在庞易还没有将革命的准备阶段完善起来,就只能听从燕庭官府的指派,前来镇压。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镇压容易,难的是镇压之后的善后处理。既然镇压了暴动,那直接的身上就会打下燕庭走狗的标签,这是一辈子都难以洗去的耻辱,即使自己以后革命了,前来支持自己的人都是大为减少。
既然不想镇压将要发生的暴动,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阻止暴动的发生。
怎么阻止,再没有官府赈灾的前提下,那只有开那两座粮仓放粮一条路可走了。
……
“大人,周家的那群老头气冲冲的跑过来了——”庞易还在看着地图,赵天雄突然跑进来敬了个礼说道。
“终于来了,”庞易冷冷一笑,便对赵天雄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等等——”不待赵天雄离去,庞易却又叫住他,“天雄,你让这群老头字自己选两个人过来吧,我这帐篷不大,他们全进来度都没有站脚的地方了。”
“是——”赵天雄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很快两个老头便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大人——”周家二老太爷抱拳说道,“我等刚刚从县城回来,便听说大人要开仓放粮。不知大人,这是要开谁的仓,放谁的粮?”
“怎么本官开仓放粮还需要你二太爷批准不成?”庞易心中十分愤恨,但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知二太爷您什么时候成为了本官的上差?”
“哼——”二老太爷却也不惧,他盯着庞易说道,“大人,小老儿只是一个糟老头子,作为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糟老头子,小老儿不得不说一句,大人,你要开的仓使我们周家的粮仓,你要散的粮使我们周家辛辛苦苦菜积攒下来的粮食。大人,这些暴民已经抢走了我们周家三座粮仓的粮食了,这剩下的两座粮仓可是我们周家最后粮食,最后的命根子了。”
“二老太爷,”庞易却是话锋一转,冷声说道,“这些粮食是周家的粮食,虽然你也姓周,但是你不能说这些粮食是你们的,你这么说,将即将回来奔丧并继承家产的周家二少爷置于何地,难不成你们已经以周家主任自居不成?”
“大人你言重了,”另一个周家的老人连忙打圆场,他笑着说道,“大人,我们怎么敢将二少爷的家产据为己有?我们不过是暂代二少爷掌管家业而已。只要二少爷成家立业,这些家产我们都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二少爷,不——不仅是原封不动,我们还要将周家发扬光大,给与二少爷一个更加富有的家业。”
“说的真好——”庞易不由的拍起了手掌,可是他随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们摸摸你们的良心,这些狗屁不如的话,你们自己信吗,信吗,啊?”
“这——”这个老者眼珠一转,也是听起腰杆说道,“大人,我们可是句句属实,也是向太爷(一百老百姓对于知县的称呼)保证过的,我们绝对会将家业还给二少爷,绝对会的。只不过现在二少爷菜十六岁,还很年轻,现在让他继承家产就是害了他,毕竟我这些老头子跟二少爷的关系远了,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而二少爷这个年龄正是最容易步入歧途的时候,逛个窑子,过过风流书生般的生活我们倒也不惧,那怕是包养一个红牌,甚至为她赎身,迎回家里做小妾我们都可以当作看不见,毕竟这样对于周家来说不过就是一笔银子的开销。但是,我们真的怕这二少爷被人引诱去吸食大烟,这样,不光二少爷一辈子毁掉了,就是我们周家的老宅,周家的产业也会变为外姓人的了。”
“但是这关本官什么事情?”庞易却是冷冷一下,“这周家大院最后是继续姓周也好,还是姓别的也罢,这跟我旁某人有什么关系?现在庞某人要的便是开仓放粮,不能让我们六桥镇的老乡们遭受饥饿之苦,我们不能让这些饥民们因为饿肚子继续来一次暴乱——”
“暴乱?”周二老太爷也是冷笑一声,“说道暴乱,大人,前两天这群该死的暴民冲进周家大院,杀死了周大善人一家,抢夺了大量我们周家的财产以及粮食。但是,庞大人,您奉命前来平乱,却是一个暴民不杀,怎么庞大人,您这是也要成为暴民的一份子?”
“本官不管你怎么说——”庞易恶狠狠的说道,“本官绝对不允许,这六桥镇再次发生饥民暴乱。二老太爷,我们新军可不会一支驻扎在你们六桥镇的,到时候我们新军一撤离,这些饿的快要活不下去的灾民们再次聚集起来冲击你们的家园的时候,看你们的家的院墙是不是比周家大院的院墙还要高,你们的脑袋是不是比周家那些亡魂的脑袋还要坚硬?”
“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们了?”二老太爷越发的愤怒,“大人,此事我们一定回想太爷禀报的,作为堂堂朝廷的新军,居然连平息叛乱度不敢,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该死的暴民离开周家大院,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拦。”
“随便你怎么说,”庞易冷笑一声,接着又回复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此时本官自有主张,也会对刘知县以及提督府有交代,至于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本官要为开仓放粮做准备了,希望到时候别出乱子,否则本官绝不会手软。”
“咱们走着瞧——”
周家二老太爷再一次的气冲冲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