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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恨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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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若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即使他真的揪着不放,以柳青黛当时的无赖模样,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他当时真的很困,先是陪着赵满饮守了一夜灵堂,后又去了宋家装扮文人骚客搅局,再就是一路小跑奔至码头漕运亲送李若水离去,虽然事情的结局都不尽人意,但是他真得累了!

这不,林妙音才将李若水先前暂居厢房收拾出来,他就立马跑向后院找到住所,倒头就睡。

这一觉,他睡的天昏地暗,忘却了时间,连柳青黛数次过来喊他吃饭都没有将他从梦中叫醒。

一夜无话,鸡鸣天亮。

今天是书院开学之日,经过一夜安眠,张文若总算精神抖擞地活了过来,他早早地穿衣打扮,天才刚亮,他就已经来到了客栈前厅。

“居然忘了置办束修用的腊肉!”张文若望着紧闭的大门默默无语,就在刚才,他才回想起来拜师入门所用的礼仪,“好像新任的斋夫还曾说过,这次入学的束修多了个什么三斤桂圆、三斤红枣、三斤红豆、三斤莲子、三斤芹菜…”他默默地打量了下自己不算粗壮的手臂,实在有些担心将这些束修礼采办完后,能不能活着拎到学院。

“或许我该把柳青黛也给叫上,她好歹是个练家子,又是孙公公亲自指派的侍女,如今主子有难,她却理所当然地蒙头大睡….还真是难为她了呢!”这个古怪地念头一闪而过,张文若却打定主意,要返回后院把柳青黛叫起床。“再不济也得把她喊起来吃顿早餐,瘦了巴几的,带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平时都是怎么孽待她呢!”

“张公子,早啊!”就在张文若刚要转身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慵懒的哈欠声,不难猜,或者张文若已经看到了,正是睡脸惺忪的柳青黛。

柳青黛懒洋洋地随意一站,还是穿着昨日赴宴的那套衣裳,头发略有散乱,脸上没有着妆还挂着倦意和慵懒,风情绰约。

“你也挺早!”张文若呵呵一笑,却嘎然而止换作一脸古怪的神色,指着柳青黛的眼角,弱弱地说道:“柳姑娘,你不会是起床后没照镜子吧!…这么大一块眼屎,你真的是本人吗?昨天那个妩媚妖娆的本尊让你藏到哪里去了喂!”

“咳咳~!”柳青黛笑得十分尴尬,连忙伸手擦拭眼角,还满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平时我可不是这样的,也就是今天,没想到张公子平时都是如此勤快,要么守着一个良家女子一夜不睡,要么天还没亮就满世界鬼嚎,奴家是个正经人,平时作息都很稳定的,一时不慎,这才忘了洗漱!”

“对了张公子,虽说今日书院开山,但你也不能起得这样早啊!”柳青黛一脸无奈,有些可怜地揉了揉眼角,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不是存心折腾奴家么!”

“你要是困了,就回去再补个回笼觉!”张文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是突然想起来忘记置办入学所需的束修礼,这才起得早些,想趁着还有片刻工夫,先到集市上采办一些的,倒也毋须你随身跟着!”

“那可不成!”柳青黛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哈欠,仍旧睡眼惺忪“昨个孙公公都与奴家交代了,说是薛万仞凭空消失,为了防止他携私报复,公子以后出入时奴家必须寸步不离的!”

“这道也是!”张文若附和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我起的这么早,市集里又没有铺子开张,那些腊肉瓜果的,我今天还等着急用呢!”

“难得张公子一改散漫作风!”说话间,又走过来一个如玉美人,循音望去,正是林妙音,“不过,公子倒毋须如此着急,你说的这些,昨个奴家都为备齐了。”她举止洒脱,好无造作,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儿一般自然。

“呃?”张文若微微一愣,怔怔地问道:“林姐姐也知道今日书院开山?”

“如何会不知道呢!”林妙音莞尔一笑,却略微有些落寞,“你忘了奴家去世的夫君,也曾是公子的同窗呢!”

“只不过以往书院的束修礼,都只是十条腊肉些许奉银,却不知最近两年书院新换了山长后,为何会平添了许多瓜果蔬菜?”她摇了摇头,一脸的纳闷,“虽说这是打着六礼的幌子,但却不大合规矩啊!”

“听说这个新添的拜师六礼,不是山长的意思,而是新任斋夫的注意。”又走来了一人,是一身孝衣,头戴白花的赵曼樱,“咱们这个新任的斋夫,以前是书院伙房的总管,自从他顶了前任斋夫的位子新官上任,为了巩固学子间的威望,特意请教了能人,才想出了这个什么先古周礼之仪的仪式呢!”

一见赵曼樱徐徐走来,众人连忙迎过去热情寒暄,毕竟人家老爹刚刚过了头七,正是心伤悲痛的时候,是该劝慰才是。

“张公子实在抱歉,您先前恩义施举,资助奴家葬父,本来我该投桃报李以身相酬的,只不过眼下奴家有孝在身,着实有些不便!”说着,赵曼樱便向张文若盈盈一拜,柔弱的像一朵小百花一般,让人忍不住搂进怀里呵护一番,“好在公子这次过去书院研读学问,身边能有柳姐姐在旁悉心照料,若不然,奴家真是不好心安!”

“说什么傻话!”众人连忙将赵曼樱扶起身,张文若也是讪讪地说道:“我哪用你们照料,以前读书也是我一个人,不还是好好的么!…这段时间你只管在这里修养就是,林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有她陪伴,我也可以放心离去!”

“对了林姐姐,我们这一行人在你家叨扰许久,还不曾付过资银,以前是我落难,丢了荷包,但且不提,只是今日,说什么也得把往日欠下的恩情补上!”说着,张文若便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与林妙音。

“张公子这是做甚?奴家与你们一见如故,是真心把你们当作至亲之人,这才热情款待;如今公子却以资银之事臊我,岂不是骂我为人市侩么!”林妙音没有接过荷包,而是一脸愤愤地盯着张文若。

“林姐姐误会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张文若不禁被看的有些头皮发麻,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想着林姐姐平时也不容易,虽说这个客栈不小,但生意却是做的萧条,我又帮不上忙,只好将我们应付的资银奉上,也好让林姐姐多给小囡囡置办一些新衣裳不是!”

“张公子倒是有心了,不过…这些银子,奴家还是不能收!”林妙音微微摇头,笑道:“公子说我家生意做的不好,但那是以前;现在么…倒是真得托了公子的福气,让奴家做了一笔大买卖!…以后的日子,就算再有三年不开张,想来也能衣食无忧地过下去的!”

听到这话,众人微微一愣,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均是奇怪至极。

“不知林姐姐此话何解?”张文若连忙问道:“也不知姐姐方才说的大买卖,到底是做什么的?可别是被人蒙了吧!”

“奴家虽然不大会做生意,但却不是个傻得!”林妙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好气又好笑,“奴家做的这个买卖,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还得多亏张公子牵线搭桥,让我有幸结识了孙老伯,若不是有公子这层关系在,孙老伯可不见得会把这样的好事介绍给我呢!”

“孙老伯?…这事儿和他有关?…他一介阉….呃,我是说他老人家一向古道热肠又家大业大的,还真不知道他会给姐姐介绍什么好买卖呢!”张文若暗挑眉梢,似是无意地往楼上瞥了一眼,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可不是,孙老伯是有够确实古道热肠的!”林妙音也是一脸赞同,抚掌大叹,“奴家才刚和孙老伯提过家里的日子不大好过,他就立马给咱们介绍了个大买卖呢!”

“说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给林姐姐介绍了什么好买卖呢!”柳青黛忍不住问道。

“这件事儿,奴家可就和你们几个说了,你们可不要转过头去再把奴家给卖了!”林妙音探头探脑地左右观望,一脸的小心翼翼,等到众人再三保证不会对外人泄密,她才捂着嘴角笑嘻嘻地说道:“把悦来客栈改成绣庄,卖贡绣!”

“啥?贡绣?”张文若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说道:“刺绣我倒是听说过,蜀绣我也是见过不少,可啥叫贡绣?…总不会是说那些进贡给皇亲国戚的绣品吧?”

说着,张文若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巴微颤,只见林妙音笑得像个偷吃的狐狸一般,他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的强烈,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张文若忍不住问道:“还真是进贡给皇亲国戚的绣品?”

“张公子果然聪慧,还真是一猜就准!”林妙音连连点头,神色异常地兴奋。

“这可不是什么好买卖!”张文若一脸无语,“私自出售贡品,可是犯了僭越大罪的,是要杀头的呀!…孙老伯怎么会给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他这是恨我不死啊!”

“张公子毋须担心,孙老伯说,他上面有人!”林妙音竖起玉指绘声绘色地指了指屋顶,笑得没心没肺。

“就你这样,我能不担心吗!”张文若无语地暗暗扶额,“孙老伯就算再有能耐,就算上面认识皇帝,可这私售禁品,也是死罪难逃啊!”

“私售禁品?…不是这样的!”林妙音连连摆手,赶紧解释道:“奴家说的这个贡绣,是出宫的秀女、嬷嬷们绣的,不是那些个正在宫内当差的秀女私自出售的!”

“那也是死罪!”

“怎么会?”林妙音一脸的不可思议,感觉有些思维凌乱,喃喃自语道:“可是孙老伯与奴家说过,这些被放出宫的秀女、嬷嬷,只要绣的刺绣不是有违宫禁的僭越之品,拿出去贩卖,是不加罪的呀!”

“等等,你说什么?”张文若一脸懵逼,“林姐姐,你是说被放出宫的秀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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