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旋律,这曲子自然地在安金藏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娥眉耸参天,丰颊满光华,气宇非凡是慧根,一代女皇武则天……”这不是很久之前的电视剧的主题曲么?但是,这是真的大唐啊,怎么会有人唱这一千多年以后的歌呢?他很确定,自己穿越到这里之后,从来没有唱过这首歌。
他循声望去,白雪皑皑的广场的另一头,一个晨起扫雪的侍者,正悠然自得地哼着这歌。
“你是谁?从哪里穿越过来的?”一时心急的安金藏迎上去劈头盖脸地问着。
本来自在地一个人扫着地的侍者,被突然出现的安金藏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笤帚掉在了地上:“您,您是和小的说话吗?”他看着身穿官服的安金藏,一脸的恍惚。
“别装了,说吧,哪一年过来的?二十世纪?二十一世纪?潘迎紫总知道吧?!”安金藏对着侍者步步紧逼着。
侍者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坏了:“哪,哪一年?小的是圣历元年入宫的,老子、孔子小的听过,这潘迎子小的从未听过……”
安金藏看着侍者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假装的,随即问:“那你刚才哼的歌哪儿学来的?”
“刚才……”侍者仿佛是随口哼的,并不以为意,被安金藏突然一问,才仔细想这事似的,“啊,您是问这个,小的有罪……”说着忽然惶恐了,“小的不小心听来的,不该唱……”
“你放心,我不是来责怪你的,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从哪儿听来的?”
“小的在长生院外当值洒扫的时候,听到殿内夜宴的时候,五郎唱给皇上听的,觉得好听,见这一早的没人,哼着玩儿的……”
“五郎?!张易之?”安金藏听到侍者这么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难怪他一直觉得张易之怪怪的,难道他也是穿越来的?!
昨夜行走在雪夜的孤独,一点儿都没有因为知道这个消息,让他得到些许慰藉,反而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从之前的种种作派来看,这个穿越而来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类。
“今早的事,不许和任何人说,不然你会死得很惨,明白吗?!”万不得已,安金藏用几近威胁的语气对着侍者说道。
侍者慌里慌张地点头如捣蒜,看着安金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偌大的广场。
安金藏一路走着,一路调动着自己所有关于张易之的记忆,确定自己没有在他面前露馅,表现得自己像一个穿越者,按照张易之这种作派,他安金藏是穿越者的身份,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处,更有可能的,是被张易之作为灭口的对象。
**丝逆袭,享尽荣华富贵,挟天子以令诸侯……哼,张易之这作派,还真像是穿越者应该有的野心和际遇,安金藏没好气地想,只是,他这样乱来,把原本好好的大唐江山搞得乌烟瘴气的,更别提那些死在他手里的无辜的人了。
……
梁王府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武崇训,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武崇训偷瞄着武三思,吞吞吐吐,“裹儿怀了我的孩子……”
“砰!”一个茶碗摔碎在了武崇训的身边,大约喜欢摔东西也是武家的遗传似的,只听武三思大怒着:“混账!什么女人不好搞,去搞李裹儿?!”
“孩儿确实对她一见倾心,但,但那时候,是裹儿她要……”
“什么玩意儿?!一定是李显这孬种故意的!永泰已经给了承嗣的儿子了,现在承嗣没了,就来黏上我了?!”
听武三思这么说,武崇训忍不住嘀咕着:“那,现在人家是太子……”
“你这个不肖子,说什么?!”因为被武皇训斥的事情,最近心情一直不好的武三思,正有气没地方撒,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说着就举起硕大的手掌要去扇武崇训的巴掌了。
“住手!”上官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口,大声喊着制止着。
听到是上官婉儿这么说,武三思的手竟然真就停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去。
“这是我的家事,婉儿你别管!”武三思把手放在背后。
“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来?太子妃早已经找到我这儿来了!”上官婉儿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武崇训,说道。
武三思一听,急了:“什么?你已经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武三思观察着她脸上淡然的神情,试探着问:“太子他们是不是让你来兴师问罪的?”
上官婉儿看着武三思:“若是要兴师问罪,就不会让婉儿来了。”
“嗯?”
“木已成舟,此事,不若从长计议。”
“什么意思?”
“从长生院出来,你还没想明白么?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不可能继承皇位的,更别说如今张易之先下手为强,在皇上那里,参了你一本。只不过,你知道皇上这些年注重李武和睦,你那些事,东宫并不知道。”
“皇上把消息按下去了……”
“不然,太子就算再文弱,杀子之仇,岂能放过你?”
“你刚才说从长计议……”
“在长生院,皇上为何对你震怒?无非因为知道你为了太子之位,挑唆张易之和东宫,这次,张易之知道已经得罪你了,岂会让你再好好地做你的梁王?”
武三思两道浓眉紧皱着,上官婉儿说的,正是这些日子他生闷气的理由,当然还有心底把不为人知的恐惧,他太了解他的姑母,如果自己被她列入了不信任的名单,自己的下场,不会比武承嗣好多少。
“婉儿,你得帮帮我……”他低沉地说着,这话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要求,仿佛是这些年,他对她的尊重、忍耐和等待的回报。
“眼下,你不正有个绝好的机会么?”上官婉儿又看了一眼武崇训,对武三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