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参?!”在看到那地上躺着的小破布的时候,宋珧才真正的有了危机感,他急忙跑上前去,但因为刚刚被温徽打得有些厉害,此时磕磕绊绊地跑到温徽的身边,望着那早就已经毫无生气的小玩偶,中途还不小心地摔了一跤。
“这是你的把戏?”温徽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破碎玩偶,小玩偶的脚上脏兮兮的,面上那本来缝了扣子充当眼睛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一看就是被暴力拉扯过后的模样。
温徽的语气平淡无奇,就像是在说着一个漠不关己的事情,他慢慢地弯腰蹲下,伸手将地上的小玩偶捡起来。
“上面残留着我的法术,但是,在那之前,就已经失了灵智了。”温徽将自己的鼻尖放在上面嗅了嗅,随后,将小玩偶紧紧贴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就说明,他不是因为刚刚我的乱来而被迫灵智和身躯分离,在那之前,他就因为其他的暴力原因,迫不得已将自自己的灵智从那玩偶里挣脱出来,逃掉了。”
温徽话语里的语气几近残虐,但是抱着小玩偶的动作却是万分温柔,他安静地看着那已经不会动的小玩偶,弯弯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你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一定是很害怕的吧?”温徽对着手中的玩偶柔声道,目光中的眼神充满宠溺,看得一边的宋珧有点不忍心。
“这天界里不会有什么坏人的,小人参他……”
“闭嘴!”温徽猛地回头看向宋珧,宋珧被这猝不及防地一说,吓得双脚一软,一个站不稳,就堪堪坐在了地上。
“你以为谁都是你?自以为是的快乐王子,你知道在我去人间接他的时候,我几乎不眠不休地在人间晃荡,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差点就见不到他了。”
温徽将玩偶递到自己的面前,动作轻柔地在那满脸泥土的玩偶上轻轻落下一吻,嘴再离开的时候,落下的不只是一个吻,还有温徽的泪。
“他被一个少年人挖了出来,天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劲,才把他那被少年人挖掉的那点灵智给补了回来。”温徽转头,目光几乎哀求地看向了身后的宋珧。
“你知道这天宫里多少魔界的眼线,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被什么有心之人给带走了,退一万步讲,如今九万年份就有灵智的人参已经少之又少,你怎么知道,别的人没有把他带走拿去做法器,就算是直接生吞了,那也是道行!”
温徽抱着小玩偶,脸上沾着刚刚亲吻小玩偶落下的泥土,看上去竟然有些凄凉。
“不是谁生来都能投个好人家,生来就在天界,可以无忧无虑,就算是魔界的眼线,也不敢随意地对你出手,但是,即使同在天界,还是不一样。”
宋珧看着面前的温徽,听着耳边这似曾相识的话,似乎他和裴少游吵架的时候,也就是裴少游生气地躲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宋珧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错了,就像刚刚温徽说的,那魔界的眼线,他上一次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在赵公子给他讲的睡前故事里。
“啊!”看着面前的温徽,宋珧忽然想起了,在他和裴少游分开的时候,他看裴少游似乎出现了重影,难道那个时候……
“温徽兄!”宋珧急忙双手撑着地板,毫无优雅可言地从泥土地上爬起来,几步冲到了温徽的面前,“可能,可能是小人参自己出来的。”
宋珧面上带着笑,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变得糟糕,他在这天上生活了几万年,都没有遇见过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总相信最后的小人参总会安安分分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在我离开的时候,小人参似乎出现了重影,当时我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但是现在想起来,可能那时候,他的灵智就已经打算脱离了玩偶身躯也说不定。”
宋珧兴奋地握上了面前温徽的肩膀,语气有些激动,“或者,或者是因为你那香炉,你那个香炉是助灵智的对吧,或许,正是因为那灵智已经发育完全地差不多了,才打算脱离那已经放不下他的身躯也说不定。”
温徽呆呆地看着他,一阵恍惚地问道,“灵智完成,自己脱离的?”
宋珧重重点头,脸上带着的是不可言语的欢喜,似乎是只要是裴少游自己脱离的肉体,就证明了这天界还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一直以来以为的,就是他所以为的那样,和平而安详,没有纷争,远离威胁。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啊。”温徽笑了几声,随后,默默地垂下脑袋,轻声地说了几句。
“什么意思?”
“有肉身和没肉身,你觉得有什么区别。”温徽安静地垂着脑袋,就像是被夺去了所有的希望,“有肉身尚且可以伪装成其他东西,但是只有灵智飘在空中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吧。”
温徽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玩偶,语气凄凉,“就算是没有恶徒将他带走,在这个灵力充沛的天界,想必不多久,他那好不容易才稳下来的心智,可能就会消散在这天界的空气之中,被吞噬地什么都不剩吧。”
“或许……”宋珧不忍心,他总觉得小人参那么可爱那么好的一个人,总不可能有坏人会忍心对他下狠手,在他的世界观里,好人就应该有好报,这是他上次去天应阁的时候,里面的人告诉他的。
“没有或许,你走吧。”温徽淡淡地起身,本来仙气满满的白衣,此时沾上了灰蒙蒙的泥土,带上了点凡尘的人间味儿。
宋珧垂了垂眼,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余光一瞥,就发现了地上有一个秀气的脚印。
“温徽兄!”宋珧惊喜地说,但温徽已经不再想听他说任何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自己的小玩偶向远处走去。
“温徽兄,你转过头来!”宋珧急忙地朝着温徽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