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徽快步流星地追上了他,在他抬脚要跨进里屋的前一秒的时候,将他拦截在了房间门口。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面前的裴少游,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就像是介于欢喜和郁闷之间。
欢喜的原因是,裴少游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家伙,竟然会对于他这么地在意,连温徽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这个小家伙竟然还会注意到。
明明一向马马虎虎的家伙,竟然这么关心自己。至于郁闷,则是因为由于裴少游太了解自己了,因此,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都藏不住,全都暴露在了裴少游的眼皮子低下。温徽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裴少游,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裴少游垂下眼帘,安静地望着自己脚上踩着的那一片土地,就等着温徽一撒手,自己就直接跨步进去,不再和温徽说一句话,有一丝丝的接触了。
听着裴少游那几乎就要恩断义绝的语气,温徽终觉还是叹了一口气,“仙魔大战。”
裴少游闻言,浑身抖了抖,温徽抬眼望去,手上的灯盏轻微地晃动了下,将裴少游的脸印地一半暖一半暗,照的那人的眼中似有烛光点点,温徽一时间竟看不真切。
“赵青呢?”裴少游惨白着嘴唇,问。
温徽拉过裴少游的手,将灯盏放在他的手上,随后走到房间中心的桌子上,划了划火寸条,将房间点亮。
“他是魔族的人。”温徽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也不转头看裴少游,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的跳动的火舌,裴少游也兀自背对着温徽,一时间相顾无言,但却也不显得尴尬。
倒像是,两人的心照不宣。
“好了。”半晌,温徽慢慢地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就像是往常一样,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惯性伸手就想将面前的人拉到自己的身边。
就在温徽快要碰到裴少游的时候,裴少游迅速地向前快跨一步,反手飞快地带上了门,就将想和裴少游一起进屋的温徽给拒之门外。
即使,这里原本就是温徽的宅邸。
温徽愤愤咬牙,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是他错在先,他先隐瞒了事实。虽然他很想直接上前敲门,大声说自己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但是,这样子的话,他那傲娇的小徒弟一定会直接冲出他的院子,再也不想回来了……
想当初,裴少游一次出这个院子,差点魂飞魄散;第二次没出这个院子,差点被烧得渣都不剩,就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要是放他自己在外面过夜的话还得了?
于是,房子的原主人在思绪万千中,最后还是苦着脸,磨蹭到了椅子上,拖着步子站在窗前孤独赏月,最后抱着自己的外袍,凄凄惨惨戚戚地萎缩在大厅的一角,艰难地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温徽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个毯子,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扬起来,就发现了那毯子上被毛笔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加井,仔细看来,那圆圈的四周还被胡乱潦草地添了几个小圆。
温徽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知道,那上面画着的东西,是王八……
裴少游很郁闷,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人形,现在眼看就要泡汤了。根据系统和他说的,温徽会在仙魔大战中受到重创,必须要万年人参才可医治。
他躺在chuang面上苦思冥想,觉得自己最终总是逃不过为世界核心大大两肋插刀的宿命,就唉声一句,自觉认命了,就在他做好了为温徽赴汤蹈火的觉悟的时候,他一推开门,空荡简约的大厅里,除了他昨日半夜给温徽偷摸着送去的毯子以外,什么的都没了。
最重要的是,温徽竟然在裴少游生气的时候无视他,直接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裴少游当下决定,这一辈子都不要和温徽那个混^蛋说话了。
于是,第一天,裴少游对着温徽递过来的仙果熟视无睹,第二天,裴少游在温徽打算走向他的时候,直接无视他走到了院子外拔草玩,第三天,裴少游拿着桌子上温徽留给他的保命仙器。乖乖地等着温徽回来。
温徽一进门,看到大厅正中间坐着的裴少游有点惊讶,不抱希望地走了过去,顺手脱下外袍,懒懒说一句,“好累啊。”
裴少游眼尾斜睨他一眼,神色淡漠道,“该。”
温徽往衣架上伸的手顿在了半空,猛地看向了裴少游,同时勾勾手,用法力将自己的外袍随意地挂在了衣架上,就踏着急促的脚步朝着裴少游走去。
“你真是——”温徽深吸一口气,抬手就想将人给拥个满怀,但是那个混账东西傲娇地哼了哼,微微侧身,温徽就扑了个空。
温徽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成环状的双臂,慢慢地泄了气,算了,算了。
“你——”
“我错了。”温徽先于裴少游开口,先斩后奏,裴少游不屑地别开了眼。
“你是错——”
“但我还会这么做。”温徽说完,顿了顿,“不让你发现的那种。”
裴少游一口人参血堵在xiong口处,差点原地郁结而死。
“你是认为我只会给你增加负担吗?”裴少游安静地望着温徽,语气淡漠,温徽倒是没想到裴少游会忽然开口来这么一茬,呆住了,愣愣地望着面前的裴少游。
“还是说,你觉得我毫无用处,告诉我只会徒增烦恼?”裴少游本来倚靠在桌子上,现在双手反向撑住桌子,双脚往上一蹬,就稳稳地坐在了上面。
“你不相信我吗?”裴少游垂着脑袋,看着自己那离地的脚尖,轻声地开口。
“不是的。”温徽艰难地动了动喉结,说。
“那是什么?”裴少游抬眼,眼周泛红了一圈,“难道你认为我是魔界的人?”
温徽看着裴少游那委屈的红眼睛,心下一顿,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小人参心思这么活络,有点心疼,当即叹了一口气。
“徒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