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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离,无比的静谧安宁。敬安堂里,留下来的几个丫鬟婆妇,将白日的凌乱收拾好了,只是人手少,显得越发孤寂空缺。
陆之焕提着灯,慢慢的跨进内堂花厅。他的身上带着些许酒气,然而目光清明,嘴唇紧抿,看见女儿坐在玫瑰椅上,一言不发的走过去。
“父亲,见过四位姨娘了?”
陆之焕偏过头,“你母亲回娘家,是你的意思?”
“是呢!”陆星霜站起来,福了一福,“白日得了母亲训诫,为人子女要恭敬孝顺,女儿很是受教。所母亲受了惊吓,女儿便想,有也只有郭家,能让母亲安定下来。所以,让人准备马车,送母亲和弟弟回外祖母家了。”
“岂有此理!你母亲是陆家妇!不告而归,你可知这是大不敬!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母女两个当家作主!你私自行为,要至我、至你祖父母于何地?”
陆之焕厉声质问。
陆星霜没有丝毫的躲闪,眨眨眼,似乎对父亲的大动干戈有些奇怪。须臾,她轻笑了一声,“父亲,不告而归是大不敬,那骗婚呢?”
陆之焕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婚书,他跟郭氏的婚书,上面的生辰八字,写的是可不是自己!
这就是立身不正的苦恼了。他要怎么教育女儿,怎么告诉她,郭氏的为人品行,不堪为陆氏主母?
“让她回来……让她给你伯父下跪赔礼道歉,这我就不再追究。”陆之焕额头冒汗,虚弱的说。
“恐怕不能呢!母亲受了惊吓,再见‘二叔’,怕是惊吓得更严重,说出更荒谬的话来,届时场面会更难看吧。”
陆星霜在父亲面前侃侃而谈,若没有四年前发生的旧事,谁都会以为她是郭金芙的贴心小棉袄,为母亲的利益寸步不让。
陆之焕气得不轻,“星霜!你不要逼迫为父!”
“呵呵,父亲,您何故这么生气呢?您这么晚来,不是问姨娘的话耽搁了吧,而是去了藏书楼看二叔了。没有确定二叔没事,您那有心思追究我母亲的去向呢?”
陆星霜淡定如常的说,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二叔生气吗?不,您去藏书楼待了那么长时间,兴许一直是他劝你不要动怒呢。
他根本就不认得我娘是谁,我娘骂他,羞辱他,他最多气一刻钟。远不如我骂他是猪,来得更伤心吧?人,最容易被自己在意的人所伤害。所以女儿不懂,您何必捐本逐末?”
“想为二叔出气,也该拿了女儿去给二叔下跪磕头认错。让二叔根本不在乎的我母亲去,是何道理呀?”
陆之焕激动,“你知道他在乎你?你知道?”一声声拔高了,然后痛彻心扉道,
“既然知晓,你为什么要那么伤他?他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一想到你的话就泪流不止……”
“我会去道歉的,但不是现在。”陆星霜冷静道,“先说一说父亲您的问题。您刚刚说,这个家‘轮不到你们母女当家作主’?请教父亲是何意?在您心目中,女儿不算是陆家人,不配发号施令吗?”
“还有,至您和祖父母何地的话,女儿既不理解,更无法接受!女儿觉得,我们父女的误会颇深,不如摊开来说说。”
如此咄咄逼人的女儿,陆之焕从来没见过,他也没有跟女子辩论的经验,当下十分羞恼,又很是失望,
“星霜,你怎么变了?好吧,为父不想多说,什么都不计较。你想怎样都行,只要你去给你二叔道歉。”
陆星霜深深的看着陆之焕,眼神犀利,彷佛看透了眼前之人的外刚内弱的灵魂。他是什么都不计较的人吗,不。是心中那股执念,让他顾及不到其他了。
弯弯唇,陆星霜笑了下,
“可女儿不觉得自己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