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祈云!”
步绾绾一声怒喝,帝祈云猛地反应过来,怀里的女子,不是步绾绾!
“鸳鸯?”
他迅速转过了身,低斥道:
“你怎么不出声?”
在他看来,只有一团白影飘过来,摸在手里是提灯裙的手感,却看不清容貌,原来,这裙子只有穿在步绾绾身上,他才能看清裙子的主人是谁。
鸳鸯臊得满脸通红,匆匆换回了衣,掩面跑了。
步绾绾气得脸色发青,当着她的面抱了别人,还摸了别人的胸!
“我怎知是她?”
帝祈云也一是脸黑线,走到身边,把提灯裙往她身上丢……这提灯裙,为何如此古怪?
“你若真的在意我,怎会不知是她?你平时连蟑螂跑过去都会侧着耳朵听一听,她的脚步她的呼吸,你怎会听不出?分明就是有心抱之。”
步绾绾冷笑,把提灯裙往空中一抛。
月白色的锦,在半空中飘散开来,就像一把轻雾,慢慢地,遮去一切光彩,步绾绾又从帝祈云的眼前消失了!
他被她噎个半死,脸色铁青,拂袖就走,愤怒斥责,“不可理喻!”
“你色心难改。”步绾绾慢条斯理,慢吞吞地抵回去。
帝祈云听着她的顶撞,猛地转过头来,凶狠地盯着她。
步绾绾当着臣属的面顶撞他,已非一回两回,她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坏,不肯有一丝半分的温柔,更不肯在他面前吃一丁点的亏。傅玉莹那里她要吃醋,许鸳鸯这里她还要吃醋,醋海无边,她是想一直游下去么?
还真是个宠坏了的角色!
他狠一拂袖,大步走了。
步绾绾关上门,气呼呼地坐回桌边,拎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她的脾气爆躁不错,可是你帝祈云方才明明就是做错了,当着她的面去亲吻鸳鸯的胸,她相信依他的听力,是不可能听不出来人是谁的!明明是不同的胸啊!难道他就摸不出来?
她哪里知道,在提灯裙的遮掩下,他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了,忙着去欣赏穿着提灯裙的她的美。他忍上一天,只有晚上能看看她,哪里能不急吼吼呢?哪知偏偏来的人不是她!
再说了,男人宠幸女人,那是天性,男人不碰女人,哪来的子孙繁衍?
步绾绾闷坐了会儿,看提灯裙不顺眼,丢在地上就是一顿乱踩,若非还想着能换几个钱,早就几剪子剪得稀碎,丢进火里烧成了灰。
咦,洗洗睡吧,为了臭男人生气……
满院子的奴才们深深地勾着头,大气也不敢出。非凡和非烟守在门边,一个坐着做针线活,一个扶着腰上的宝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于归薏和许佳仁夫妻带着众人就在院子里磕了头,才下去睡。这东城郡王府的人,比怀安郡的人要显得谦卑恭敬得多。
月光淡柔地抚慰着院中的芙蓉树,一朵朵芙蓉花俏丽的绽开了花瓣,满院清香……
步绾绾平常很少用脂粉,这里的粉很白,用在她脸上不伦不类,又没有美黑产品可以抹抹,于是,今天她悲催了,她的眼睛浮肿,还有黑眼圈,走一步打三个哈欠,原本不想起来的,可又不想失了气度。
非烟给她梳了个百合髻,没有攒珠钗,只以一支华胜佩于额前,遮去额上的火焰印记。
三人穿过花林,到了前院,早膳已经摆好,帝祈云还没来,洛君瑜正站在杏花树下和许佳仁说话。
瑶心没看到踪影,昨天被她罚了,这时候肯定不敢再出现。步绾绾既已将此事告诉了洛君瑜,便让他去操心,她只管等消息——不然,师傅是白拜的?总得为她做点苦力活才行。
见她过来,于归薏赶紧过来招呼她入座。一名婢女匆匆过来,向二人行了个礼,小声说:
“郡主说不来吃饭了。”
“这丫头,不是每回吃饭最积极的吗?”
于归薏拧拧眉,又让人去看许鸳鸯是不是生病了。
正说话时,帝祈云过来了,板着脸,也不理步绾绾,在一边坐下。步绾绾见他面色冷漠,也转开了脸,各吃各的。
众人给他行了大礼,各自坐到位上。等大家坐定之后,许佳仁捧了一只小盒,银耳先生跟在他的身后,二人恭敬地站在帝祈云的桌前,满脸谦卑地把小盒托高。
“王上,君瑜公子,银耳先生的药已经炼好。”
“师兄,你看看吧。”帝祈云淡淡地说了句。
洛君瑜接过黑漆描金的盒子,打开,黑丝绒里装着一只小金瓶。
“君瑜公子所中乃巫毒之中阳气之盛的火舞蛇之毒,所以肺燥气浮,常会咯血。解药乃是千年雪莲之根所炼,配上深海里的珍珠、珊瑚、深刺鱼油,放进冰蟾血,再用这金瓶密封七天七夜。”
步绾绾听着,怎么觉得像润肤露呢?她凑过去看,洛君瑜已打开了小金瓶,正在闻里面的气味。这味道非常腥,冲,涩,和想像中的雪莲的高雅根本不搭调。
银耳先生微微抬眼,低声说:
“这药之中,唯千年雪莲最难寻,尤其是采下来仍带根须的雪莲,百年难得一株,这也是君瑜公子的造化,恰巧草民前些日子和人斗药,赢到了这一株有根之雪莲。”
这么多巧合,踏遍天下,偏在这里寻到了药!步绾绾扭头看他,那眼皮子上的褶子都堆得眼睛睁不开了,眼珠子是琥珀色,闪着精光,一看就是洞庭湖的老麻雀。
“一试。”
帝祈云唇角微勾,冷漠高傲地轻一抬手,侍卫立刻上前,把药递到了许佳仁面前。
这种直接了当的不信任,让许佳仁脸色微变,但还是双手恭敬地抱拳,作揖,接过了小金瓶,仰头就想喝。
银耳先生赶紧上前,拦住了许佳仁,低声说:
“且慢,这药只有十滴,须将十滴服下才能有效,草民以性命担保,此药确实是火舞蛇毒的克星,东城郡王绝不会拿王府上下几百人的性命下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