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去不去看看皇后?她病得厉害,上回您就没去,今天你在马场还吃了她的米饺饺。”非烟又说。
“需要吗?”步绾绾反问。
“需要,王上在那里,看看王上……”非烟轻咳一声,打住了话。
“滋……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倒比我更积极了。”
步绾绾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许鸳鸯,一个小丫头,也确实可怜。
她看着非烟去张罗礼物,心里隐隐难受。
她最不想过的日子还是到来了,互相之间带着假面,众多笑我也笑,她挣扎这么久,难道所求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帝祈云为人实在太自大,若他肯和她商量一下再议立后之后,她会建议帝祈云把许鸳鸯送去安静的地方休养,时间能疗伤,说不定许鸳鸯平静下来就好了,可他一心要安慰那对母子,做了这样的安排,或者在他看来,这是他对那对母子最大的安慰,可是……步绾绾轻轻摇头,少女的心,又岂止只要那些?就连她,也不想要这样的安慰啊!
要么爱,要么相望江湖,一生不交集。
她才走到半路,彩峦就领着人拦过来了,看她一眼,毕恭毕敬地下跪行礼。
“绾贵妃,芸妃请非烟过去问话。”
“问话?找她问什么话?有话问本妃。”
步绾绾盯着彩峦,此女表面温和,其心实在狡诈,又不知在绛芸耳边吹了什么歪风。
这彩峦也是当年无双太子身边的心腹大将之后,后被彩馥招纳身边,与她们一起的还有十八人,其家人皆在无双太子的惨祸丧生,都经过了一段颠沛流离、不堪回首的岁月。贫贱的日子过去了,如今一眼看去,天下繁华满眼,她已经按捺不住贪婪之心,年华已去,不可能再在妃位上争出荣宠,可是若能成为宫婢之首,这也是莫大的荣耀!
步绾绾一眼就看穿了彩峦的心,她上下打量着彩峦,慢慢走近她,身子微微前俯,小声说:
“彩峦,不要惹我的人,我会不客气的,忠告你一句,人不要聪明过头,煽风点火,也会引火烧身。”
彩峦转头看她,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惶恐,“这只是例行公事,问问而已,绾贵妃莫要误会。”
“本妃不会误会,公事也不要公到我们爱绾宫来,非烟,非凡,我们走。”步绾绾满脸讥笑,扒开了彩峦,快步往前走去。
步绾绾的强硬,让彩峦吃了瘪,只能眼睁睁看她走远。
凤鸳宫正在调换奴婢,人来人往,来去匆匆,场面有点乱。步绾绾一路进去,畅通无阻。进了凤鸳宫,才看到给鸳鸯陪嫁入宫的方嬷嬷已经回来了,换上了一身凤鸳宫的褐色宫装,头发梳得油光光的,一丝不苟地盘成高髻,攒朵玉莲花,正站在殿前指挥人清扫大殿前的血渍,还有人拖着刚挨完板子的宫婢离开。
步绾绾闻到这血腥味儿,猛地就吐了起来。
方嬷嬷看到她过来,眉拧了拧,快步下来扶她,殷勤地笑着说:
“绾贵妃有孕,不要乱跑的好,若出了差子,奴婢们担待不起。”
“帝祈云呢?”步绾绾接过非烟递来的帕子擦嘴,小声问。
“在陪鸳鸯皇后沐浴。”方嬷嬷又点头哈腰,笑吟吟地说。
“什么?”步绾绾眼睛瞪大,一把抓住了方嬷嬷的袖子,急促地说:“你再说一次!”
“王上在陪皇后沐浴,绾贵妃,这有何什么不妥吗?”方嬷嬷赶紧回话,一脸狐疑。
“没什么不妥。”步绾绾轻吸一口气,甩开她的袖子,转身出去。
“娘娘。”非烟赶紧跟上去,扶着她,小声说:“只怕这个方嬷嬷说假话,奴婢假借送礼之意,进去瞧一眼,娘娘你方才吐过,就说身子不适,在院中坐坐,等奴婢出来。”
“去吧。”步绾绾点头,非烟还是机灵,让她去看看也好。
非烟让非凡在这里照顾步绾绾,自己捧着礼物进了大殿,在方嬷嬷的指引下,绕过了几道屏风,到了浴殿外,远远的,果然看到帝祈云的身影印在绣着金凤穿云的帷帘上,正低声和里面的人说话,从那影子上看,身上并无衣物!
有侍卫拔出刀,拦住了靠近的二人,冷冷地说:“无旨不得靠近。”
非烟赶紧把东西交给方嬷嬷,转身离开。
方嬷嬷捧着礼盘,眼中闪过一份狡滑的笑意,就站在门槛外,恭敬地弯下腰,大声说:
“王上,方才绾贵妃来过了,奴婢说您正在沐浴,她便先走了。”
“退下,再敢靠近,仗毙。”
帝祈云身边的侍卫长雪甲的声音传出来,方嬷嬷脸色一变,赶紧退下。
帝祈云这才走进了浴池,他在马场跑了半天,又匆匆赶来此处,一身大汗,在此处更了衣,便要赶去御书房商议国事。
侍卫长雪乙就站在浴池边,满脸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地说:
“王上,三皇子那龟孙胆大包天,居然敢去林子里拦着娘娘,虽然娘娘已经惩治他,可这是有关国威的大事,一定不能轻饶,臣去拿他过来,让他给王上和娘娘三跪九磕,再五马分尸,乱刀处死。”
“不要小看昆王,昆王野心极大,这些年来一直在招兵买马,早想找借口出兵,这老三是他最心疼的贵妃之子,若我们杀老三,两国会立刻交战,北商初定,九郡一定不想打仗,到时候我们雪甲军会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