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澜伤得极重,虽被属下救起,却被雪甲卫围于街中。
“你放他们走。”步绾绾往后拼命拽,想让帝祈云放人。
“他是乱臣贼子,孤王为何要放?来人,绑起来,押进暗牢,孤王要亲自审问。”
“帝祈云,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说了是偶遇……”
“有这巧的偶遇吗?你白天才说想和他走,这时候就偶遇了,你当孤王是傻子?”帝祈云手抓得更紧,把她丢上马,策马奔向皇宫。
步绾绾转头想看夜沧澜的情形,被帝祈云一掌按住了脑袋,痛得直呲牙。
“你为什么这么粗鲁!”
“粗鲁的还在后面!”帝祈云冷笑,被火灼到的下巴,起了偌大几个水泡,身上的水泡更多,全是她的火烧的。
步绾绾有本事,想烧他就烧他!这口气,帝祈云一时半会消不了!
“帝祈云,我没计较你的许鸳鸯,傅玉莹,你凭什么抓着夜沧澜不放?”
步绾绾原想说自己大度,可这话听进帝祈云耳中,全变成另一层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和夜沧澜还真的不清不楚,不干净了?”
“你……我……”步绾绾气结,他扭曲她话里的意思,她一时半会居然找不出词来反驳。
一路回宫,二人都在暴怒的状态下,不出声,又互相恨着,恼着。
到了爱绾宫,帝祈风云把她推进去,怒声喝斥:
“都滚出去,一个不许留,关闭爱绾宫,没有孤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去!步绾绾,你若敢逃出来,孤王杀了非烟和非凡那两个可恶的奴才。”
还不可恶吗?帮着她去幽会!
“帝祈云,你自己去和许鸳鸯洗澡,你别诬赖我!”
步绾绾锤打着大门,小脸涨得通红,用尽力量,尖叫不停。
“叫啊,孤王就坐在这里听你叫,什么时候跪下求饶,孤王什么时候就饶了你们三个。”帝祈云一撩长袍,坐到了奴才搬来的椅子上,怒瞪着爱绾宫的大门。
步绾绾不叫了,深吸一口气,高抬起了下巴。
她和帝祈云是过不好的,这个男人只许自己风流,一个又一个地往她眼前带,还要给她身上扣屎盆子!
她为什么坐在这里受气?她凭什么过得这样的窝囊?
她冷笑起来,慢吞吞地走回了大殿。
这里布置得富贵堂皇,可是又有什么用?冰凉的玉珠翡翠,能安抚她痛疼的心吗?
还有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扶着桌子坐下去,越想越委屈,突然就一伸手,把桌上的东西掀了个尽光,唏里哗啦地碎裂声在空旷的大殿里不停地回响。
她恨死帝祈云了,说什么喜欢,说什么爱,说什么只宠她一个,说什么只属于她,说什么陪她去任何地方……全是假话!
他要她温柔、要她顺服、要她乖巧、要她像其她女人一样讨他欢心!
可她偏不!
她轻抚着小腹,决定离开。
去他的绾贵妃,谁稀罕?她是青烟宫主,她想烧死帝祈云都易如反掌!
天渐黑了,夜色吞噬了一切,无星无月,无烛无光。
她枯坐在桌边,肚子里饿得咕噜直响。帝祈云狠心,连饭菜都不送进来,她如今算是看清这男人的心,再也不想和他交往下去。
她在宫里找了些糕点填了肚子,喝了一肚子的凉水,爬到了榻上。她脑子里有点疼,希望睡会儿,便能好些。
玩过的鹤顶珠就在枕边丢着,她抛着玩一会儿,沉入梦中——
那梦一幕一幕,渐渐串连,清晰得如同在眼前放映。
梦里面,她又看到了那个红衣白发的女子,此时她容颜还未老去,三尺青丝垂背,这张脸,世间没有第二个女人比得上,艳丽妖娆,又清纯明澈,那双眸子带着淡淡的紫色,潋滟着华光,贵气逼人。一张樱唇,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妩媚多情。
她脚步轻盈地过来,推开了大门,笑吟吟地说:“浮生,你在干什么?”
那人转过头来,笑着看她,举起了手里的画说:“给你画画。”
步绾绾听着他们的声音,慢步过去,那男人脸也陌生,只是,他手里举的画,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帝祈云画过的,金凤凰上骑着一袭红衣的女子,姿势一样、金凤一样,衣衫一样,除了脸不同,如同一辙。
这是因为她知道那幅画,才做了这个梦吗?
可为何她在梦中如此清醒?
她看到青烟宫主偎进了浮生的怀里,举着画,笑着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