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在一家茶铺前消失了,沈溪澈用力吸了吸鼻子,还用手扇了扇,鼻中有茶香,却没有他特制的熏香!
他一怔,转头看茶铺旁边的巷子,一件白裙丢在地上,正有只猫在上面踩踏撕咬。
步绾绾,居然看出了他的手段!
步绾绾躲在暗处看着,笑得乐不可吱,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市井常见的女子的衣裙,就是从她身后这小院子里顺手牵来换上的。
沈溪澈这傻冒,居然以为她会给他机会,让他当跟屁虫。
衣服那么香,她又不是傻子,哪个过气了去当尼姑隐居的花魁会穿这么香的衣服出去招摇过市!
再说了,她和洛君瑜好,那是因为洛君瑜坦荡,她和夜沧澜好,那是因为夜沧澜磊落,沈溪澈爱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把戏,不是她喜欢的!就算变出一万只野鸭子来给她吃,她也拎不起兴致来。
她嘴里咬了一片柳叶,呜咽吹了一声,从墙的那头跳下去,解开了别人栓在客栈马棚里的一匹枣红色大马,留了一锭银子在马槽里……
好吧,银子也是刚刚来时路上,从一个男人的腰上摸来的,那男人被她摸了,还露出一脸陶醉的样子,痴痴地看着她走远――
所以说,有的男人吃亏上当,全怪自己色心太重,怨不得女人!
步绾绾上了马,飞快地往城门处奔去。
皇城甚大,她又是在东城处,策马到了城门口,居然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她下了马,远远看着城门。那里正有侍卫严格检查,每个出去的人都在搜身,衣服裙子都掀起来看,大姑娘小媳妇们羞得都不敢靠近,只有男人们,还有偶尔出现的几个老婆子从那里过去。步绾绾揪下面具过去也行,可她出城之后还是需要这面具的,若被搜走,那更麻烦。
怪就怪这北商皇城,只有这一条路通往城外,夏日倒好,各地客商赶着进京做买卖,城中百姓把冬季要用的东西全囤好。入了秋,寒意就来了,大雪一封城,谁也出不去。
步绾绾拧拧眉,不知如何混过关,她连这花魁来自哪里,叫什么都不知道,若说错了,会不会招惹麻烦?
“让开让开!”
锣鼓开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扭头看,一顶华丽的紫色大轿子众星捧月一样,摇摇晃晃过来,只见从轿中伸出一个熟悉的脑袋,是那臭小子帝永康!
“前面干吗呢,本王要出城去,快些让开!耽误了时辰,本王要你们的脑袋。”他把手伸出轿子窗外,冲着前面大喊。
“小王爷,封城了,任何人不得出城。”一名侍卫快步过去,拦下了一行人,抱拳站于轿前,大声说。
帝永康就是个混世小子,生在皇家,也没大志,只混吃混喝混玩,只要让他吃喝玩乐舒服了,他谁的话都听。只可惜这小子情关未开,不懂女色。
若能跟着他的队伍出城,那就太好了。可是,步绾绾往他身后看,跟着的是清一色的男子!如何混过去?
帝永康已经发怒了,从轿子里跳下来,明明比在场所有的男人都要矮,还非跳着脚大吵。
“你敢拦着本王,本王要告诉母妃,告诉王上,斩你的头!本王要去猎百年难得一见的白鹿,给王上补身子,这是头大事,你们居然敢拦着,就是欺君,就是不忠!”
帝慎景在世时,这小子就是这样混,生下来就是这混蛋脾气,众皇子念他最小,皆不和他计较,所以这脾气就越养越烂。管他谁当皇帝,他只要玩自己的,不让他玩,他就能在地上打滚。
侍卫们约摸也知道他这烂性子,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步绾绾暗中一弹指,两小簇肉眼看不到的火苗儿嗖地飞到帝永康和那侍卫长的脸上,化成火针,在二人的脸上狠刺了一下,痛得帝永康一声惨叫,伸手一抹,脸上居然扎出血了!
“来人,给本王拿下这不知天地厚的臭小子。”
帝永康只看到那侍卫也抬手,便以为是那侍卫动手打他,立刻嚎得更厉害,拔出随从的刀就要杀那侍卫。
两边的人哗啦啦地拔刀,乱成了一团,步绾绾趁乱靠近了轿子,一猫腰钻了进去。
场面乱了一会儿,守城将过来了,也不想招惹这臭性子的混世魔王,挥了手,让他赶紧走,别在这里弄得城门大乱。
帝永康这才骂骂咧咧地钻回了轿子,可脑袋一进来,立刻就傻眼了。
轿中有一个绝色美人儿正用刀指着他的脑袋呢。
“进来呀。”步绾绾勾手指,依着紫苜的笑容方式,对帝永康笑了一个。
帝永康眨眨眼睛,钻了进来。
轿子很快就抬了起来,比先前沉了一点,但没人敢发出异议,快速出了城,往猎场而去。
“你嘴巴抽筋么?怎么坐我的轿子?”
帝永康蹲在步绾绾的脚边,脖子上架着那雪亮的钢刀,抬眼看着她。
你看,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明明美人在眼前,都不知道摸摸小手,还说别人妩媚的笑是抽筋!
步绾绾的嘴角真的抽筋了,收了钢刀,讥笑道:
“你的轿子我就不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