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你这个凤凰妖女!”
帝永康脸涨得青紫的,拍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别叫我妖女,我会烧了你的头发。”
步绾绾虎下了脸,故意吓唬他。
帝永康拧拧眉,还显青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仁慈悲悯,看着她小声说:
“省省吧,冰箩镜能克制你,许佳仁都在全天下吼开了,十万两黄金巴掌大小一块儿,大家全去买了,你能被冻成冰棍儿。”
步绾绾在这里第一次遇上了悲悯她的人,还是个小破孩儿!
“我以前养过一只孔雀,它会为我跳舞,后来它死了,因为那是父王送给我的,别人嫉妒,把它毒死了,我看着它在我面前蹬了腿,羽毛飞了一地……凤凰妖女,你如果能见到我那只孔雀的魂儿,告诉它,它的肉不太好吃,让它来世当条鲤鱼,更适合红烧。”
步绾绾听着前半段儿,感动得眼泪要落出来了,再听后面半段儿,眼泪卡在眼中,化成了悲愤,敢情她的同类是用来红烧的!
“有毒你也吃!真不怕死!”她恨恨一咬牙,骂他。
“吃了才记得这痛苦,你知道什么,你这个妖女不会懂的。”
帝永康不屑地瞟她,掀开了轿帘子,把脑袋探出去,大声下令。
“停轿,你们都退远点,本王要在这里看风景,不要打扰本王想出美妙的诗词,为王上祈福。”
众随从赶紧让开,背对着他站着,不敢惊扰他的灵感。
他跳下了轿子,冲步绾绾招手,又给她一匹马,小声说:
“你走吧,如果可以走,不要再回来了。皇城虽然繁华,但是不是好地方,不自由,充满了杀气,有太多冤魂在这里徘徊,你是凤凰,应该去天上飞。”
步绾绾从来没有如此震撼过,让她如何不迷恋人世间呢。这里的人总能给她惊喜,给她感动。虽然也给了她痛苦,给了她狼狈,可是这悲喜交加,不正是人生吗?
“走吧,翻过这座山就是皇陵,如果你还能和他在一起,别忘了我的淳礼宅和冬忌美人。”
帝永康冲她挥挥手,看着她翻身上马,又忍不住看了她的胸一眼,小声说:“真的很大呀!”
“臭小子!姐姐以后给你找个大胸的媳妇,让你摸个够。”
步绾绾忍不住笑了,马鞭一挥,往前飞奔而去。
帝永康一直站在轿边,看到她远去了,才大叹一声,仰头看天空,大声吟道:
“两岸青山暮色重,一只凤凰胸很大。小王也是色中人,可惜能看不能摸。男儿有色不能色,呜呼哀哉猎鹿去。猎到白鹿割下鞭,一盅好酒入肠来,人生如此便是福,千金万金买不来。”
听着这惊世骇俗的祈福诗,随从们颤抖着,不敢回头看。
这小王爷的习性他们太明白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弄了这么句诗出来,等会儿回去太妃问及,他们还得把这句诗润润色,免得把太妃吓得晕死过去。
步绾绾扭头看着那渐小的身影,听着他那不伦不类的诗,笑得没背过气去。
混世小魔王,还真挺有趣,谢了!
她一挥鞭子,跑得更快。
暮色重重,单马独鞭,山中的羊肠小道渐被黑暗吞噬,她燃起指尖一簇火苗儿,为自己照亮前路。
有只小鹊扑扇着翅膀从她眼前掠过,山中青草和泥土的香让她放松,困意涌来。
她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牵着马儿,小心地在林中穿行。溪水潺潺,从草丛里蜿蜒而过。步绾绾在溪边蹲下来,掬了一捧溪水往脸上浇,隔着面具冰到她的脸,她小心地揭下了面具,从溪水里看自己的模样。
皱纹丛生,唯有双瞳明亮闪耀。
她轻吸一口气,脱下鞋袜,把脚泡在里面,让溪水为脚底按摩,安抚这奔波一天的小脚。因为舒适,凤尾从她身后化出来,铺展开,她往后一仰,睡在这七彩的羽中,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帝祈云,希望我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元气已经恢复,不会吓得你跑出三丈远。
可是,一定不会吧!你那时候抱着白色苍老的我,吻着我干枯的唇的时候,并没有嫌弃我呀!
我们会好的,一定!
帝宫。
帝祈云还在沉睡之中。
彩馥等人束手无策,步绾绾烧死许鸳鸯,也不知道对帝祈云做了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有呼吸,呼吸却极浅,若不细看,真会以为他已然死去。
“为什么会这样?”
彩馥手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雪易一出事,雪甲就把她和傅玉莹,绛芸放了出来,宫中无人主事,这三人都是宫中的主心骨。
“捉到步绾绾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绛芸紧拧着眉,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碗滚烫的茶,轻声说:
“她是凤凰,能捉得到吗?芸贵妃,上回就是你说有方法让妖女现出原形,不让她再害王上,我才排兵布将,助你捉妖,可你看看,不仅没捉着,还惹怒了王上,害得你我皆失去王上信任。如今王上命在旦夕,任何纰漏都将是致命的。”彩馥连连摇头,一脸不信任。
十根金色高烛在殿中燃烧着,明亮的光在大殿中投下一道道扭曲的影子,有的交叠,有的平行,搭构成了一个又一个怪异的影兽,似乎光一摇,就会化成了兽人,扑向殿中的人,把他们吞吃入骨,不复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