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他突然摸出了藏于腰带里的金叶片,递到她的手中,以极低的声音唤了一声。
步绾绾一僵,双眼渐渐热了,烫了,并未转身,只微侧了脸轻轻点头,抽回了手,然后大步往马车上走去。
她听到了身后骤然急促的呼吸,带着不可思议的速度,连连响起,随即平静。
侍僮已经把东西全收好了,她爬上去,想睡个大觉,休息一下再说,她好累呢!
阳光从密枝中透进来,步绾绾说是睡觉,却也是一夜未眠,不时从马车窗子往外看,观察着小王子的情况。
帝祈云是睡在茂密的树上的,躺在横七竖八搭起的枝头,像只大鸟一样,小心地护着怀里的孩子。
他饿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知道这种哭声的所带来的意义吗?
他自出生,还没有哭过一声呢!
大家都激动起来,围到树下去看。假绾绾也从马车里跳下来,仰头看枝头,帝祈云抱着儿子,正陷入狂喜的状态,不停地说:“儿子再哭大声一点。”
“蠢货,是要让他哭断气吗?”步绾绾眼中全是泪光,恼怒地从马车里爬下去,正要过去,却被洛君瑜给拦住了。
“大小姐,我的脸怎么办?”他高大的身形挡在她的面前,盯着她沉声问。
步绾绾仰头看他,满天的金光刺进她的眼中,她眼泪流得更凶。她的步天下能哭了!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可是洛君瑜你挡在我面前干什么?
“你能治好天下,请把我的脸治好。”他往前逼近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步绾绾飞快抬手,把眼泪从脸上擦掉,大声说:“多晒晒太阳,你这是发霉长的绿毛,晒去绿霉就好了。”
旁边的侍僮全在笑,叽叽喳喳地嘲讽着洛君瑜,可他并没闪开,只严实地挡在她的前面。
步绾绾抽回了手,从他的胳膊往那边看,假绾绾正抱着小天下,背对着大家给小天下喂奶。
“你拦着我干什么?”步绾绾小声问他。
“我想知道怎么回事。”洛君瑜压低了声音,似是在问他的脸,可步绾绾知道他在问什么。
羊蝎族的大小姐出事,一旦传回他们族里,这可是排山倒海的报复和灾难,那些老族长们精心栽培了这一代的继承人,若他们不讲道理,携怒来侵,整个北商国的老百姓都会陷进可怕的灾难里。
“我关得好好的,不用你着急,晚点和你弄好。”步绾绾轻声回了一句,从腰上拽下小镜子,理了理妆容,绕过了他。
“大小姐,谢了。”假绾绾转过身来,盯着她,唇角微扬,噙着说不出的冷意。
步绾绾笑笑,转头看帝祈云:“小女已经办到,皇帝你的承诺呢?小女为了你叛出了西崇国,小女的族人可都得指着小女呢。”
“黄金白银,大小姐尽管提,大小姐也可做北商大巫医,北商国护你羊蝎族的周全。”帝祈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
“也行,黄金白银聊胜于无,皇帝陛下总有一天知道小女的美妙之处,说不定就倾心一片了。”步绾绾还是笑笑,对二人轻轻福身,转身去找洛君瑜。
“什么人哪!”假绾绾的怒责声从身后传来。
步绾绾快步走近了洛君瑜,手掌在他胸膛上轻抚一下,娇笑着说:
“来吧,公子,小女来给你治治脸上的绿毛。”
洛君瑜跟着她钻上了马车,她的车队抢先一步往前行去。
“为什么会这样?不告诉他吗?”一坐下,洛君瑜立刻就拉住她的手问。
步绾绾趴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
“一言难尽,我都不知道她是谁,离魂术非常厉害,若被她再度逃走,说不定哪天又会把我震出来,到时候我可能真会魂飞魄散,我一定要逮住她,一劳永逸。他若知道了,这戏定演不下去,可能当即就和她打了起来,我前功尽弃。”
两个人隔得太近了,尤其是这说话时的姿态,她的红唇几乎贴着他的脸,他转头时,又差点吻到她的唇。
从外面看去,好像两个人就在亲密一样。
“这个端木纱很邪,看来勾引不上你,又开始勾引洛君瑜了。”
假绾绾偎在帝祈云的怀里,轻掀着马车帘子的手指松开,一脸愤怒地说。
帝祈云轻垂着密睫,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你摇头干什么?你不同意我说的话?”假绾绾抱住他的手臂,用力晃了晃。
“同意。”帝祈云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腰。
“那天下也好了,我们也好了,你倒是笑笑呀?”假绾绾凑过来,唇角落在他的唇上,“你不笑,我生气喽!”
他轻轻地在这唇上吻了一下,低声说:“你就是这么调皮。”
“调皮的人都聪明。”她抿唇一笑,小手摸进了他的衣衫里,柔软的指肚子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划圈,嘴唇滑到他的耳畔往他的耳朵里呵气。
这全是她平常爱做的小动作……帝祈云有些恍惚,蓦的,她一翻身扑过来,把他给压到了身下。
帝祈云一翻身,拥着她坐起来,在她的额上亲吻一下,舌尖抵到的还是冰凉触感,他微微拧眉,低声问:“绾绾,你的额心为什么这么凉?你还好吗?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还未恢复吧。”假绾绾唇角弯了弯,抽回手,从一边拿出小铜镜,抚着自己的额头,轻声说:“真的很凉,臭竹子,我不会有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