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听到后面的呼喝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而加快了脚步。
那管事正要追上去提醒徐其容忘了带装红曲酱的器皿,就见匆匆忙忙的徐其容跟从拐角处转过来的一行贵人撞上了。领头的那位,他认得,也是世子夫人,不过却是东阳侯府的世子夫人。
原来今天还请了东阳侯府的世子夫人!
自家良娣娘娘是不喜这东阳侯府的世子夫人的,听说这人还是现在正在东宫的那位徐家嫡小姐的表姐。管事眼见着那东阳侯府的世子夫人把取酱的那位侍女拉住了正说着什么,想来是问路。也不知道那东阳侯府世子夫人怎么就走到这偏僻地儿来了!
管事不想跟那东阳侯府夫人对上,想着那侍女到了酱库总能发现自己忘带装酱的东西了,耽误了事情,左右挨骂的也不是他。便看了眼徐其容的背影,匆匆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沈雅慧见管事走了,才压低了声音,拧着眉问道。
如今的沈雅慧,已经跟当初拉着她的手叫容妹妹的沈雅慧完全不一样了,一身锦衣华服,头上的凤头金钗,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两三斤重,为了承住这么重的首饰,沈雅慧还特地梳了牡丹头。看着要多华贵有多华贵。
脸上的表情跟以前相比,少了几分少女的天真,多了几分凌厉。她敢当着她身边这几位侍女的面问徐其容,想来这几人也算是她的心腹了。徐其容扫了一下,没有看到阿螺的影子,却也没有雪莲的影子。
沈雅慧嫁到东阳侯府,除了沈家的一半家业,沈老夫人什么也没有让她带走。也是最近,沈雅慧才慢慢开始出来走动,也不知道她经过多少努力,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沈雅慧见自家表妹穿着侍女的衣裳出现在东宫,再想到之前隐隐听到的传言,当下便明白了大半。伸手便拉住徐其容的手,就像以前在扬州沈家的时候拉着她一起去找沈鹤玩投壶一样:“走,我带你出去。”
她身边一个侍女开口道:“夫人,这怕是不妥,爷要是知道了……”
侍女话没有说完,徐其容却是明白了她没说完的是什么。
沈雅慧却不管那么多,怒道:“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表妹被人糟蹋!我就知道今天这个宴会有蹊跷,却没想到是用来对付徐家人的。我辛辛苦苦把我表妹养这么大,岂能让她掉进火坑!”
徐其容一呆,她很想说,四表姐,除了年幼时你带我去找鹤表哥玩,后来一起去吃脆皮乳鸽,你给我吃了给我喝了,我怎么就成你养大的了!
沈雅慧见徐其容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古怪,眼睛一瞪:“看什么看,我能对沈雅茹讲义气,就不能对你讲义气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沈家把沈雅慧当成了弃子,若不是她试图让沈家避过这次灾祸,嫁进东阳侯府的恐怕是沈雅茹。她没想到,她这四表姐竟然是全然不怨恨她的,这种时候,沈雅慧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却还想着救她!
徐其容见沈雅慧穿着这厚重的华衣有些奇怪,她太了解云岚了,不动声色的掀了一下沈雅慧的袖子,沈雅慧立马就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然而徐其容已经看到手臂上的一道红色的伤痕了,看着是新伤。
这样的伤痕她身上不知道有多少!
沈雅慧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刚及笄的小姑娘。徐其容心里一痛,更不敢直视沈雅慧清明的双眼。
沈雅慧却不知道徐其容已经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痕,见徐其容低着头,只当她是因为被人看到这般狼狈的样子,觉得不好意思了。
当下失笑:“你还在我面前害了臊?咱们是什么关系,表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顿了顿,沈雅慧又道,“如今我已经对沈雅茹失望了,就只有你和锦表姐两个姐妹了,徐家出事我无能为力,能帮你一把,又怎么能看着你身陷囹圄?锦表姐那边我已经让人传信去了。这里人多眼杂不便久留,你现在跟我走,要么我让人送你去苏州,要么等锦表姐的人来西京城了,再让她来接你。”
沈雅慧这番话说得情深意重,徐其容却不能看着她因为自己变得处境更加艰难。徐其容抿了抿嘴,也把自己的手缩回来,抬头看着沈雅慧,道:“四表姐,不必如此,我这会子站在这里,也是有人偷偷的在帮我。”
徐其容道:“四表姐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四表姐还是赶紧去园子那边,我这边有人接应,免得到时候白白连累了四表姐。”
沈雅慧狐疑:“真的有人接应?”
徐其容想起魏嬷嬷说的“只管过去,华爷已经安排了人在那边等着”以及那假扮自己的侍女塞给自己的纸条,点了头。
沈雅慧见徐其容不像是撒谎的模样,到底还是在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带着侍女们走了。她在东阳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东阳侯府就跟龙潭虎穴一样,既然容表妹有人接应,那还是离龙潭虎穴越远越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