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劫的表情有一瞬的诧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魏潜把画像递给身边的侍女,“拿去给姬大人。”
那侍女小心翼翼的看了姬玉劫一眼才上前接下,呈了过去。
姬玉劫慢慢展开画像,看着熟悉的眉眼呈现在眼前,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看了半晌,她将画掩上,“魏大人给我看这幅画是何意?”
连崔凝都看出姬玉劫的情绪变化,不曾想,到了这一步她竟然还能镇定的否认!崔凝不禁屏息,等待看事情如何发展。
“邢州那边传来消息,寻到了一名司家庄幸存的婢女。”魏潜不急着拆穿她,只道,“这世上所有事情都是千丝万缕,顺着线索走下去,终究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到那时,事态的发展就不由人控制了。姬大人好生想想吧,我等就不打扰了。”
崔凝见他起身,也跟着站起来。
姬玉劫坐着没动,面上笑容更盛,只是隐约带着丝许悲戚,“魏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魏潜脚步未顿,径直走了出去。
崔凝以为姬玉劫要说什么,在原地停顿两息,可是却见她垂眼端起茶慢慢的喝了一口。
她忙抬脚去追魏潜。
外面的雨变得更大了,哗啦啦的从屋檐倾泻如注。
好在姬府的游廊一直通到大门,不需撑伞。
崔凝抬头看了魏潜一眼,发现他的唇紧抿,下颚微敛,整张脸都绷紧。看起来情绪很糟的样子。
这一次,她没有开口问,而是仔细想了想姬玉劫刚刚说过的话。魏潜不是那种会因为疑凶不招供而心情不愉的人,肯定是因为姬玉劫说了什么。
可是姬玉劫说什么惹到他了呢?
方才的对话基本都是魏潜在说,姬玉劫话很少,哪一句听起来都不像能惹怒别人。
那是……
崔凝一怔,想起姬玉劫说“魏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是不是间接承认了魏潜所说的话都是事实?
她认真的理思绪。直到坐上马车,才有了一点点眉目,“五哥。姬大人是不是不知道左凛的事?”
当时,魏潜说起左凛暴露,姬玉劫有一瞬的惊讶,好像根本不知道。再回想一下案情。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凌薇死时。观星台却挂了鸣冤的朱砂幡直指陈氏,这是因为凶手以为陈氏是司氏灭门案的元凶。
“或许吧。”魏潜道。
崔凝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情绪不好,“五哥是不是查到些什么?”
她下午带着陈元去湖心亭之前遇到过魏潜,那时候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每太在意他的表情,那时候他正是从外面回来的。
“左凛有一幼子,叫左宸。天资聪颖,尽学他所长。”魏潜望着窗外的大雨。声音沉沉,“司言灵说江右水患,朝廷便派人前往检修堤坝,左宸也是被派往江南的官员之一。”
彼时,左宸只领了个不入流的官职,跟过去是为了积累经验。
距离堤坝被冲毁最近的地方叫做梅镇,而左宸正巧跟着上峰在那一段勘测江水、检修堤坝。有经历那场水患的幸存者称,左宸是个很俊俏的少年,性子好、才华横溢,很快便被梅镇的百姓熟知,人人都称他为左玉郎,一些小娘子常常跟着他“玉郎”、“玉郎”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