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慕送大脸的空档,覃坈面沉似水地走到一楼客厅的角落里,捡起被遗忘许久的存钱罐。漆黑的存钱罐侧面同样出现狰狞的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开,覃坈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裂纹,眼神沉了沉,不知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又抱着存钱罐迈进舒慕的卧室,盯着空荡荡的窗户发呆,富豪级住宅小区的夜很静,掉根针能传出老远有些夸张,但这么大一扇玻璃碎掉却没惊动小区的保安,似乎不太合乎常理。
覃坈困惑地挠挠头,总觉得每到思索问题的时候,脑筋就不太够用,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有些重要的东西被强行从他身体中剥离了。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被拿走,覃坈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自己丢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那对他很重要,重要到哪怕拼尽一切也要夺回来。
舒慕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高人一脸幽怨地对着碎掉的窗户,那神情让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别墅是他的,舒慕嘴角抽了抽,他保证某视财如命的高人正在计算窗户的价值,搞不好已经心疼到恨不能在吊灯上拴根绳把自己挂上去的地步。
“行了,你也别郁闷了,我又没让你赔玻璃。”看覃坈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舒慕不爽地撇撇嘴,还是第一次被对方忽视的如此彻底,他那颗看似温和大度实则傲娇小心眼的心对接不良,舒大少很生气,后果很残酷——
“饿死了,我记得上次回来好像买了包速冻馄饨,可惜是小袋的,只够我自己吃。”舒慕晃晃发胀的脑袋,脚步发虚地飘向厨房。这句话成功刺激了还在思考人生的覃坈,顾不得深究自己到底丢了什么,背后灵一样跟了出去。
再重要的东西在热乎馄饨面前都是虚幻啊虚幻。
或许,他丢的是节操。
“哎呦,我的存钱罐这是怎么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拿上桌,舒慕没等开吃就看到被覃坈随手丢在餐桌上的存钱罐,灯光加微弱晨光的双重映衬下,存钱罐四周的裂痕异常显眼。
覃坈连吞三颗馄饨,百忙中抽空抬头不解地看了舒慕一眼,不太理解这人为什么对着如此好吃的东西还有心思去研究别的,刚才还说饿的要死来着。
如果那人不是很饿,那他是不是可以把两碗都吃了?虽然他也不饿……但凉了的馄饨真的不如热乎的美味,把热乎的放凉了才吃,暴殄天物啊。
盯着舒慕面前的馄饨足足三分钟,覃坈没忍住,默默伸出爪子把碗拖到自己眼前,舒慕还在抱着存钱罐哀嚎,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唯一的早餐已经被道貌岸然的家伙给霸占了。
抱情人般搂着存钱罐,舒慕欲哭无泪,刚拿到存钱罐的时候他费尽力气也没能把它砸开,现在他早就把存钱罐和里面的小骷髅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却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他很可能要失去它了。
莫名地,舒慕鼻子有点酸,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一点点从他的灵魂里流失,就如握在手里的沙子,不管你是否用力去握,它终究会回归沙滩,除了那点带着阳光的温度和海水咸咸的味道,什么都不曾留下。
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也改变不了它原本主人的召唤。
被这种诡异的念头刺激得不轻,舒慕恹恹地趴在桌上,对着存钱罐唉声叹气,存钱罐明明是母上大人送他的,他就是存钱罐和小骷髅的主人,怎么会冒出这种奇怪的念头?完全没道理嘛!
不想让自己沉浸在如此哀怨的气氛里,舒慕猛地坐起身,他要饱饱吃上一顿,然后集中精力处理接下来的繁杂事物!
呃,馄饨呢?
舒慕不可置信地伸手在面前空空的桌面上摸摸,他确定是把馄饨放这儿了,怎么就没了呢?
继续扩大搜索范围,终于在对面那人面前看到了不属于覃坈的碗。看看就剩一口汤的自己那份,以及早就空了的另一只碗,舒慕无语望天,他送大脸走的时候还在想如何报答高人的救命之恩,如今……
还是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