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当家听到这里,不怒反笑,说:“你这可真不是个肉票所该说的话啊。”
“若你们是穷凶极恶的匪徒,我才懒得说呢。我说这些,还不是因为竹溪山的众人良善,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想竹溪山的众人平安和乐罢了。”陈秋娘嘟了嘴,气呼呼地说。
大当家呵呵一笑,起身向陈秋娘一鞠躬,说:“我替竹溪山众人谢过陈姑娘。”
陈秋娘被吓得一惊,立刻就起身,连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经历过战乱的人都讨厌战争。我也不过是战争的受害者,不希望因为我而有无谓的流血与死亡罢了。”
“小小年纪,目光长远,处事周密,有悲天悯人之心,陈姑娘气度不凡,定是大有成就之人。”大当家一边点头一边说。
陈秋娘笑着摇头,说:“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我就是个厨子,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丰衣足食,吃遍天下美食,过平凡生活。”
大当家略一笑,说:“有些事是看不到的。我曾经也没想到会有一天盘踞山中,与朝廷作对,成为当初自己都所不齿的山匪。”
大当家说到后来,不由得一声叹息。陈秋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明白这个男子是想要倾诉了。果然,这大当家自顾自地说起了他的身世。
原来他叫罗皓,字永平。蜀中益州人士,罗家是崇州望族,祖籍洛阳,乃簪缨世族勇武之家。唐初,罗家先祖受太宗之命镇守益州,之后,罗家就留在了蜀中。
罗皓是罗家第二十八代嫡长子,家族继承人,从小就志向高远,希望向先辈那样驰骋疆场,成为一代名将,保家卫国。
他为了这个愿望,从小就是饱读诗书,勤练武功。十九岁那年,就担任了成都府的护卫统领一职。
但好景不长,赵宋攻打蜀中,帝王认为天险,不曾注意。但后来,宋兵入了蜀中,后蜀帝王才慌忙派兵出征,却不会用人,部队才出了成都府到了广汉,就四散逃跑了。后蜀帝王只得率众投降。
“那真是屈辱。接受投降的是王全斌那个狗娘养的。”罗皓说到此处,咬牙切齿。
陈秋娘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蜀人多么恨王全斌。这位宋初的名将,一身戎马,却在蜀中这一战中,落下恶名。就是他纵兵行凶,烧杀抢掠,不仅给蜀中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更让北宋在之后的很多年都要面对蜀地随时的暴动与造反。
罗皓定然也是王全斌纵兵行凶行为的受害者了。果然,这罗皓说他当时在成都府安排受降之后的种种,却不曾想王全斌纵兵行凶,等他带兵对抗几日,等来赵匡胤派来的曹彬平息兵祸,他才匆匆赶回家。而整个罗家早已在兵祸中覆灭。
“没有一个活口。他们要的是钱财,却连幼童妇孺都要杀。”罗皓说到此处,狠狠一拳打在旁边的案几上,整个案几顿时粉碎。
陈秋娘看着罗皓,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却是在片刻之间,抬头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陈秋娘摇摇头,说:“没事。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杀了杀我家的那一队士兵,连夜纵马狂奔,漫无目的。最后我的马把我带到竹溪山口,马便死于湖边,我便在此停下来。山里早有逃难来的山民,我之后又联络旧部,与官府抗衡。”罗皓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很平静了,到后来还自嘲,说,“看吧。人的命运就是看不到的。我以为我会是一个将军,现在却是一个山匪头子。”
“这没有什么不好。逍遥和乐,还给了一大批人安定,让一大批可能变坏的人走了正确的路。再说,你也说命运是看不到的,也许你以后还会是一个将军呢。”陈秋娘安慰他。
他却是哈哈大笑,说:“除非改朝换代,否则,我怎么可能是将军呢。”
陈秋娘也是呵呵笑,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话题早就歪楼,两人相视而笑,便又正楼。陈秋娘给罗皓出了和谈的方案。让他明日一早带她与陈夫人主仆到渡口,将陈夫人主仆放了,让张赐退兵到临邛府与眉州府的交界处,再派人送她回去。
“这大军来去,耗时耗力。略一动,都耗费巨大。所以,他若撤兵到了边境,你亦将我送去,张赐也不是好战之人,自然不会在兴兵前来了。再者,明日,我亦会帮你的。”陈秋娘很诚恳地说。
罗皓抿了唇,很郑重其事地说:“我替竹溪山众人多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陈秋娘回答,而后又说,“不过,大当家为避免今日的事情出现。你应该好好询问一下三当家,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说,我也想跟你谈论一下清时的事。他向来是以竹溪山为先的人,这一次的举动实在反常。我都迷茫了,不知道是我识人不明。还是他本就是那样的人,”“你不说,我也想跟你谈论一下清时的事。他向来是以竹溪山为先的人,这一次的举动实在反常。我都迷茫了,不知道是我识人不明。还是他本就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