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那么久了吗?这九重天的人,始终不肯放过我啊!我记得你师尊也身负重伤吧?如今还健在?”任虎转过身去,看着云中子,一脸嘲讽。
任虎的话,就像引爆炸药的引线,云中子冷着脸提剑就刺。天尊正是和血魔一战之后,消失不知所踪,玉虚宫也在九天中,逐渐没落。玉虚宫如今也只剩云中子,还能撑得起门面了。
任虎没有动,任由剑芒穿胸而过,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快意,在云中子的动作下,化为了漫天血雾。
然而云中子并没有放松警惕,千百年的经验告诉他,血魔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杀死。
云无声无息的汇聚,彼此摩擦碰撞,带出一道道电弧,仿佛映射出了翻滚的云朵之中的身影。
天上下起了雪,不再是以往的洁白,每一片都仿若漂浮的花瓣,殷红如血。它们彼此牵引着,沿着玄奥的轨迹落下,渐渐将周遭的一切,淹没的只剩下一种颜色。
和别处的温柔不同,云中子身边的雪,是狂暴的,每一片晶莹的雪花,都变成了锋锐的神兵利器,磨灭绞杀一切。
云中子的道冠被绞碎,一头如瀑青丝遮掩了他的面容。身上象征着玉虚宫掌教的道袍,此时也变成了一缕缕败絮。裸露的皮肤上渗出细密的血珠,每一滴都被无形的存在从他的身上抽离。
闷哼一声,云中子口中轻咤“南明离火!”两指并在身前,一团橙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凭空而生,越燃越大,到了最后,化成一条鳞爪毕现的火龙,飞舞在他的身边,挡住了无声无息的攻击。
天上纷飞的雪花汇集到了一处,形成一个丈许高的漩涡,一个红色长袍的抱剑青年,从漩涡内踏步而出。
青年好似锦缎一般的黑色长发及踝,他就那么赤着足,落在了地上,走到了云中子面前。每前行一步,就可以看到,他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足迹。
“血帝!”“血魔!”三千年前的那个身影,在他们眼中重叠,让二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道。
青年邪魅的赤色瞳孔,透着一丝冷冽,长剑悍然出鞘,琉璃般剔透的红色长剑,带着一抹肃杀,卷起无边风雪,直刺云中子的面庞。
云中子癫狂了,积压了千年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就那么赤着上半身,和红衣青年厮杀在了一起,须发皆张的他,此时或许更像一个魔。
二人剑光带起开天之势,半座城的建筑,在二者的争斗下,被夷为平地。
祖地有一道无形的枷锁,不允许有超脱这片天地的力量存在,尽管二人争斗,看似声势浩大,若放在仙土,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虚空之上,云中子败了,长剑穿胸而过,留下一个可怖的伤口,可他不甘如此,单膝跪地的他,手中一枚小印掷出,直奔青年而去。
那印迎风便长,足足长到了百丈方圆,印上番天二字,散发出璀璨光芒,压向红衣青年。
“拿在你手里,有些糟蹋了,还是给我吧”红衣青年,大袖一拂,一只比印还要大上几分的血手,带起滔天血光,将其攥在了指间。
就在云中子感觉与印的联系逐渐被切断的时候,大印忽然撕裂了血手,径直朝着天际飞去。
青年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水,不由攥紧了手中的长剑,神情透着一股凝重。
漫天的雪花,悄然融化,青年凝聚的势,被无形的存在打破,云中子眼中透着激动,他从那云层里,感觉到了熟悉的存在。
一张金色的布帛,散发出璀璨的金光,天际厚重的云层,只要被金光触碰到,就好似冰雪消融了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布帛上浮现出一张人脸,可以看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宏大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响起:“退下吧!痴儿…”
云中子神色一黯,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说话那人,不正是消失了千年的师尊,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可以看着玉虚宫,在九天走向没落,自嘲一笑,他退到了一旁,静观事态的发展。
在老者话音落下之后,青年脚下的大地纷纷龟裂,向着远处延伸。如同背负着这天,青年只是挺直自己的脊梁,决然刺出了手中的剑。
这一刻他不敬天,只尊自己,汹涌的血光如浪,承托着重重威压,跃上了虚空。誓要染红这青天白日,一如当年一样。
那老者轻蔑一笑,嘴里飞出一个九龙衔环的玉壶,此壶一出天地为之失色。
青年想要躲避,可是已经迟了,壶口虽小,却带着无穷吸力,将那滔天血光,连同青年,一并纳入其中。
“蝼蚁也想争天?可笑…咦?”老者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只大手从布帛里伸了出来,竟然将整个城市囊括其中。
“够了!”一个黑衣少年,从虚空迈步而出,他的身上背负着四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铁剑被他从背后抽出,划出一道无形之刃,斩断了老者从天而降的大手。
老者扭曲的面庞,随着大手一同消失不见。这天又恢复如初,只是残破的废墟,证明着那些的确存在过。
“多谢师叔救命之恩!”云中子对着少年行了一礼,神色有些疲惫。
少年叹息一声,手中出现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玉壶,交到云中子手中,转身离去。“他已不再是他,你又何必纠结过往?”
看着空气中慢慢变淡的少年,云中子离开了,来的时候从容,走的时候落寞。
任忠抱起地上的方萌,心里满腔的悲愤,却无处诉说,隐忍了千年,他不相信血帝就这么死了,他要为血帝在世俗中,留下一份基业,哪怕是为了他的子嗣。
就在几人纷纷离开之后,一个雄壮的身影,有些吃力的从一个废墟里爬了出来。
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朔天宇畏畏缩缩的正准备离开,哪知刚一扭头,一滴明艳的鲜血,好似呼啸的子弹,钻入了他的眉心,他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