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被废后,一直以二阿哥的身份居于咸安宫,康熙遣宗人府及朝中王公大臣日益看守,就是想断了二阿哥的念头,不想他再挑事生非,竟不想...
康熙道:“你们觉得如何?”
这可把皇子们难住了,他们平时个个英明神武,都是拔尖的人儿,可在康熙面前却还是未经世事的孩子一般,总能让康熙看个透彻。
大家都不说话,康熙便点名道:“胤禛,你是兄长,你先说说。”四爷不敢怠慢,往前走了半步,道:“儿臣愚笨,以为不管是谁出征,都是为了大清繁荣昌盛。但二阿哥与大臣勾结,实乃不将皇阿玛放在眼里,叫人寒心。”
他这屁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康熙原本就没打算让他说出什么大道理来,便又问:“十四,你说说。”十四顿了顿,上前往地上一跪,坦荡道:“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出征西域。”康熙颔首,笑了笑道:“还是老十四性子直爽。”说完,神情蓦然一转,道:“二阿哥公然违抗圣命,与大臣勾结,实在罪不可恕...胤禛,此事就交给你去查,一概的相关人等,绝不轻饶。”四爷往地上一跪,磕头道:“儿臣遵命。”准噶尔部突袭之事刻不容缓,康熙又斟酌了大半日,至夜幕时候才下令,命十四为副将,两日后领兵出征。
十四闻之,欣喜异常,遂行三叩九拜大礼,跪安退下。
十四出征的消息传到贝勒府时,我正在胆颤心惊的给弘明缝袜子。这些年,针线上的活计,我能做的也就是绣绣袜子和手帕。我手上一抖,银针便刺入了拇指里,鲜血顿时鼓了出来。玟秋吓得手忙脚乱,忙让奴婢们拿来药膏,亲自替我涂抹。
我像傻了似的,双手垂落,直直望着高几上的一簇灯火,连疼也不知道了。
不知何时,十四回府了,他立在我身边,愣愣注视着我,过了一会,才轻声问:“想什么呢?连我问话都没反应。”我像根木头似的抬头看他,道:“什么时候走?”十四怔了怔,假装轻松道:“我还想亲自告诉你呢,是哪个爱嚼舌根的,抢了爷的话。”我很想扯个笑容给他看,可实在笑不出来,我重复道:“什么时候走?”
十四坐到我对面,不敢看我的眼睛,道:“两日后。”
我内心深处的恐惧渐渐浮现,焦急道:“怎么这么快?”十四的眼光落在炕几上弘明的虎头小袜子上,他道:“军情紧急,不能缓。”我鼻尖一酸,眼泪唰的往下落,道:“你走了,我们几娘俩可怎么办?你真的舍得我们吗?”十四轻叹了口气,道:“爷旁的都不挂念,就只挂念你。爷保证每天给你写信,给你寄好吃的特产。”他伸长手臂,替我拭去泪水,轻声哄道:“薇薇,你别哭了,你一哭,爷这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的。”
他越是好言好语,我越是觉得难过,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了。
但事已至此,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四爷板着一张黑脸回了雍亲王府,康熙将二阿哥私结党羽之事交由自己处置,办得好了得不到任何好处,办得不好了,指不定还会惹康熙生气,关键是,他眼下根本猜不出康熙到底是想处置二阿哥呢,还是只装装样子。他瞧着自己手里这只烫手的山芋,真是恨不得代替十四出征西域,也省得与康熙勾心斗角。
他顺脚就到了李氏屋里。
李二小姐与她姐姐本就有三分相似,如今为了讨四爷欢心,愈发在穿戴打扮上学着她姐姐,夜色朦胧或光线晦暗时,四爷常常会产生错觉,以为那个在窗下写字、廊下歇凉,或是在石榴树下荡秋千的人,就是李氏——李茉儿。李二小姐也极善利用四爷的错觉,她越来越知道四爷喜欢什么,越来越了解四爷的口味,甚至有时候,她会故意犯错,让四爷觉得自己与那个粗心大意的姐姐是一样的。
她很乐意做她姐姐的替代品。
苏培盛给李氏打了个手势,以便告诉她今儿爷心情不好。李氏聪慧,甚至比李茉儿做得更好,她静静守在四爷身边,替他揉着太阳穴,不吵不闹,端庄又娴静。四爷在藤椅上躺了一会,反手抓住李氏的掌心,把她拉到怀里坐着。他不说话,李氏也乖乖的不说话。屋中只点了两盏宫灯,使人相互看不清脸色。李氏穿着她姐姐爱穿的衣裳花色,梳着她姐姐爱梳的发髻,甚至散发着同她姐姐一样茉莉淡香。她的容貌,她的姿态,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她浅笑靥靥的模样,她的所有一切,都让四爷觉得,抱着她,就像抱着另一个李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