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征想了想,小心的提醒道,“可是大人,徐盛那边可不会管这些。这里是柴桑城,孙江东就在城里,他没有真凭实据,拿潘校尉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候庆毕竟是和大人一起走的,他要强行找你来要人,是说得过去的。”
马忠见李四征说话没什么顾忌,心道这家伙算是彻底和自己一条心了。于是也不打算再瞒着他,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我们要牢牢的守住这个营地。”
“得罪了步家人的事情先不提,徐盛是什么吊人,我最清楚。他骄傲放纵,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在他眼中我原本只是个蝼蚁一样的小人物,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丁奉曾经把一条羊腿踢到他烤着的火堆上,火星子溅到他手中的肉,他竟然都懒得看我们一眼。”
马忠想起当初的事,说的十分淡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心中却难免有些感慨。
“如今我拿了步昭,又夺了他的马匹,他被我扫了颜面,大怒之下一定会举兵来攻。我们要做的就是闭口不言,死死的守住营垒。我每多守一天,军心便会凝固一份,潘璋那里压力也就更大一分。”
马忠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的声音渐低,粗犷的嗓音越发柔和,语气却更悠长回味。
“士兵们为了替蒙果保守这个秘密,不得不浴血奋战,开始他们或者懵懂,渐渐他们就去想——潘璋到底是更看重蒙果多一些,还是更看重这满营的士兵以及他们的家眷老小更多一些。”
“想的多了就会恼怒,然后怨恨起来。接着就会去想潘璋是不是为了一个蒙果,根本不在乎满营士兵的死活。”
“孟子曾经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潘璋如果力保蒙果,满营士兵皆是他的寇仇。潘璋如果交出蒙果,张汤这些老人就会因此寒心。”
李四征听得冷汗淋漓不知所措。
“而我当此危难之际,保守营地不失对上尽忠,闭口不言对同僚尽义,护住满营妇孺,又说得上尽职尽责。”
马忠认真的看着李四征,“你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李四征已经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左右看看,满头大汗的小声的提醒道,“大人慎言,慎言啊。”
马忠微微一笑,似有所指的说道,“无妨,这些话,以往我只对王厉害说过。”
王厉害作为马忠的心腹,当然知道自己效忠的人除了坚韧和坚忍之外,还藏着怎样的豺狼心性。马忠的内心就像一条冰河,谦恭的在低处流淌,但是触碰到的人,都会有泛骨的寒意。
李四征听了这话,心头莫名一喜,马忠拿他和王厉害相提并论,这可不是什么坏事。
谁料马忠接着就说出了让他浑身发抖的话。
“再说,如果不给你说明白,如何能够推动这个计策向我想要的方向发展?”马忠淡淡一笑,凑到李四征耳边低声说道,“我这一手能不能逼死蒙果,就看你的了。”
李四征的内心几乎要崩溃,眼神也变得极为挣扎。最终他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粗喘着大声道,“诺!”
马忠闻言仰头哈哈大笑,流露出无穷的自信,他环视着工事密布的营寨,一时豪气大发。
“好!如今,就让我来瞧瞧江东军的攻城手段,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烂!”
候庆的死像个沉重的包袱,让马忠背了太久。
藏着的这块心病,一朝得到宣泄,让马忠整个人锋芒四射,完全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