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轻合上眼。
李桢高昂起下颚,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你若想走,那便走吧!我不会在拦着你。”
长歌霍然睁眼,望着他那落寞孤寂的背影,无声地张了张口,终是什么话也未说,说了又能怎样?只是徒添伤感罢了。
“你好好保重!”一语却是诀别,衣衫一荡,长歌漠然转身,隐下身形,直接穿门而出。
夜风呼啸,飞往丹霞山的半途中,长歌望着这沉沉夜色总有些心绪不宁。
李桢寻她,寻了整整数十年,若依往常他的性子,虽不是亲自开口挽留,但也会寻个借口让她自愿留下;而现在,他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让她离开了,虽符合了她的心意,但,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然而……究竟是哪里不对劲,长歌却一时想不明白。她脑海中掠过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情、模样……步履猛地一滞,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骤然反身往承乾宫而去。
手,是他那鲜血之下冒着虚汗的手!
当长歌回到承乾宫时,便见李桢脸色苍白,半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神色似极度痛苦。
她面色惊变,连忙走过去,搀扶起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声音有一丝焦急之色:“李桢,你怎么了?”
李桢俊雅的脸庞已渗满了薄薄的细汗,他唇瓣发白,虚弱道:“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对于他阴阳怪气的话,长歌被压抑住的闷气一下就被提了上了,她冷声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重伤倒地而置之不理吗?”
说话的瞬间,长歌已伸手把上他的脉搏,发现他魂魄虚浮,处于游荡阶段,似乎只要稍微受上点惊吓,那魂魄就会立马离开躯体一般,而这种情况显然不是一夕之间促成的,至少长达七年以上,甚至更久。她心中骤然一惊:“为何会这样?”
她离开之后,他究竟遭遇到了什么?
李桢面上痛苦加深了几分,他艰难地抽回被长歌探着脉搏的手,步履蹒跚地扶住旁边桌椅,故作无事道:“只是小事罢了,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待会儿休息一会,便没事了!你无须担心!”
“小事?”长歌声音冷了几分,连语气也有些严厉了起来,“你可知刚才那脉象上怎么显示?三魂六魂不安,魂魄虚浮,随时都要脱体的征兆,你知这意味着什么?你随时都有可能……”那两个字长歌却无法出口。
想到有人手段如此残忍,长歌双眼微眯,声音猛地一沉:“你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此人不可饶恕。
话虽有些严厉,但蕴含着的关心李桢却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他面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长歌面色微怔。
李桢又虚弱道:“可不可以先扶我上。床歇息片刻,依我目前的情况,恐怕……”
最后的话不说,却已明了!
知他不想说,长歌轻皱了眉,却不再勉强。
她走上前,双手搀扶起他往床榻走去,因李桢体积过大,长歌在扶躺下的瞬间,不知是被李桢手臂带了一下,还是她自己不甚滚落下去的,就在她回神之际,整个人已直直撞倒在了李桢的怀中。
“长歌,别走好不好?”李桢在她耳畔低声挽留,那声音隐隐带有乞求之意。
长歌心绪复杂难言,她从李桢怀中爬起,目光深邃地望着他,无声息地过了半响之后,终是轻声一叹,将那被子动作轻缓地盖在了他的身上:“你身体这个状况,就算走了,恐怕,我也难以安心,与其回去寝食难安,倒不如待你好了,在做打算!”
长歌站起身,打算给他寻些调气的炖品回来。一手冰冷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手腕。
长歌回首,李桢苍白脸,缓缓绽放一笑:“寝食难安?你说,为我寝食难安?”
长歌一副理所当然:“你是我徒弟,自然!”
云雾飘渺,仙娥曼妙而过,当长歌到了天界之时,天界的蟠桃大会已接近尾声。
在回太君阁的路上,太上老君正醉意熏熏地拉着与一群老神仙开启八卦洪流,从某某仙婢暗恋哪个天神;从某某八竿子打不到的神仙结成了姘头;从天神追哪个貌美如花的仙子吃尽苦头,总而言之聊得那是一个唾沫横飞、不易乐乎。
此刻,太上老君正与司命星君讨论着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真理。